奎安催促问道:“只是什么?”
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外伤是时间问题,好好调理便不成大碍,只是小道长体内有一股强劲的蛮横之气,于其五脏六腑之内无处安放,在下并非学武之人,并不懂如何将这股力量引导疏通,但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怕小道长的身子在这种虚弱的情况下会挺不过去。”
听了大夫的解释,丘处机上前握住真悟的手腕,果真如大夫所言,此刻他的体内确实存在一股横冲直撞的蛮横之气,不禁眉头紧锁,这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在真悟身上潜藏了整整二十个年头,竟丝毫不见苗头,却在与狼王擎夜的交战中迸发而出!
“师父,怎么样?”丘处机将真悟右手放平,起身回道:“正如大夫所言,真悟体内的确存在一股蛮横之气,会严重阻碍他正常调息恢复。”
道坚:“那师父可有法子?”
丘处机思忖片刻:“法子是有,只是需要一味难寻的药材为真悟以作护体之用,否则此法太过凶险,以真悟当前的身子状况来看,只怕是撑不过。”
奎安第一时间自告奋勇:“是何药材,师父您说,再难找徒儿都去给二师兄找来!”
道坚:“徒儿也是!”
见他师兄弟三人感情深厚,丘处机心中不由感动,但依旧改变他面上的难色:“我要找的这味药材,便是生长在极寒之地中的水莲子,据闻此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在服下此莲子的两个时辰之内能够以惊人之力加入肌体自动修复,正适合真悟这样受了重伤又需外力引导调理内息之人。”
道坚:“竟有如此神药,师父可知此药在何处可寻?”
丘处机却摇了摇头:“我只知此药生长在极寒之地,并未亲眼见过,也并不知何处会有……”
方显露喜色的奎安听师父这么说,又重新耷拉了脑袋丧气道:“难道二师兄只能等死了吗?”
“那可未必,我或许知道,神仙所言的水莲子在何处。”
道坚闻声回头,见曲出将军走入帐中,丘处机闻言急忙上前询问:“将军知道这水灵莲子在何处?”
曲出点头:“神仙所言或许正是我们蒙古神药冰灵子,此药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子,又长在极寒的无人之地,十分珍稀。阿爸曾受重伤,因此神药得以活命,在那之后,阿爸便对冰灵子的生长之地做了详细记录,并严格控制牧民私自开采。”
道坚:“这么说来,将军手上有这冰灵子生长地的地图?”
曲出:“不错,我分明记得,在这雪山之下有一条连绵冗长的地下河,在那儿便有冰灵子的踪迹,算算时间,如今正是结子的时节,只是这几年发生过一些变动,那地下河的入口似乎消失不见了。”
听曲出所言,丘处机猛然忆起,燕然雪山下的地下河,不正是当初既救了他和真悟,又困了他们两天三夜的那条地下冰河嘛!
丘处机:“多谢将军提点,关于这条地下河的出入口,贫道似乎有线索可寻。”
曲出颇为意外,但很快为这个消息感到由衷的开心:“那太好了,我这就派几名士兵护送神仙前去寻找冰灵子!”
丘处机鞠躬:“多谢将军!”,他又回头对道坚、奎安二人道,“你二人伤势如何?”
奎安:“徒儿不过皮肉之伤,并无大碍,愿随师父一同前往!”
道坚同样示意愿一同前往,但顾及他此次伤势较重,且由他悉心照看真悟也比较放心。关于地下河入口的信息,丘处机必须先找到当初救下他师徒二人的布和一家人。
幸好在曲出的号令下,附近所有的游牧人家全部集中到军营避难,布和一家人在此次战役中幸免于难,多兰婶婶在得知真悟重伤的情况后,自然同意帮助丘处机一同找寻地下河的入口处,她仍清晰记得,当日发现他师徒二人的地点,并很快在地图上注明了位置地点。
今日凌晨时分才结束一场恶战,此时狼群虽已退去,双方皆折兵损将,但并不代表此时接近燕然山是件轻松简单的事,此刻的燕然山较之以往定是加强了看守工作,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轻装上阵的同时,保证人员安全。最终丘处机决定带上奎安与查干巴拉,及三名精兵,总共六人,共同前往寻找地下河中冰灵子。
车队在中午时分便很快准备就绪,他们几人虽历经战场面露疲惫之色,但为救打败妖王擎夜的英雄真悟,他们个个振奋起精神,快马加鞭往地图所示的方向赶去。
……
燕然宫中,冰灵台上,白秋倾的脸色煞白如雪,擎夜守在台前久久没有做声,他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未来得及处理,却在白秋倾面前端坐了这么久。以往大王的情绪或喜或怒,此刻没有人莫得清,他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具之下,究竟是冷漠还是心痛。
灵莫端了药走近:“大王,这是长白山上的千年人参,有吊命之效,宫主乃金贵之身,自有上天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擎夜没有回应,只是从灵莫手中将药碗接过,舀了一勺凑近白秋倾嘴边。灵莫颇为诧异,大王从未如此对待任何人,即使是宫主,从来只是礼敬相待,没想到他竟会亲自给宫主喂药,宫主此刻若是醒着,该有多高兴啊!
可这汤药即使送到了嘴边,也全随着白秋倾的嘴角滑下,擎夜的心更沉了。
侍女连忙将其嘴角擦干:“大王,这种事还是由奴婢来吧,奴婢见大王同样身负重伤,还是快些诊治为好。”
擎夜放下手中碗勺,轻轻“嗯”了一声,终于起身走开。
灵莫见状赶忙吩咐下人:“快请狼医来为大王诊治伤势!”
出于狼的习性,受伤后会窝在安全的洞**舔舐伤口,以待伤势痊愈,在离开白秋倾寝宫之后,擎夜便将自己紧闭房门之中,负责帮擎夜换药的侍女们端着换下染了血的绷带走出,她们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方才在大王身上所见到的骇人伤势,无法想象在如此严重伤势的情况下,大王究竟是如何耐得住伤痛,陪在宫主身边久久不离。
灵莫拦住从房中走出的狼医,询问道:“大王的伤势如何?”
狼医振了振衣袖,不悦道:“大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受不起这般折腾,你们若是再晚几分唤我,只怕我也是回天乏术了。”
灵莫:“那大王现在可是无事?”
这回狼医又摆上了傲娇的神情:“好在大王的自愈力超出常人,命是保住了,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解决,当下的难题不是大王,而是宫主。”
说到此处,灵莫的神情也不由消沉:“宫主她,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狼医:“法子当然有,我听闻你们燕然雪山的极寒处生长着一种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神药,可是有此事?”
灵莫细想:“狼医说的可是冰灵子?”
狼医点头:“不错,若此药真有传闻中那般神器的效用,宫主尚有机会回生。”
灵莫:“关于冰灵子,确有传闻此灵药在燕然山处,只是我等从未见过,不过,我这就派人前去找寻,就算是将整座山倒过来,我也一定会找到!在此之前,狼医一定要保住宫主性命!”
狼医:“我自当全力而为,但你至多只有一日时间了,快去吧。”
……
在灵莫命人动身之时,丘处机一行人已快马加鞭赶至燕然山山脚下的溪流边上,这里正是当初多兰发现他二人的地点。
当时丘处机正是昏迷状态,对一切毫无印象,他醒来之时已在曲出将军的军营内,便只好沿着溪流逆向而行,很快便找到了一条河道,便推测这条河道的水流定是来自地下河,只要继续寻找一定能够发现地下河的入口。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为了不引起狼群注意,他们不敢在夜幕中生火照明,这使得搜寻工作更加艰难,万幸的是,在暮色真正来临之前,他们摸着夕阳留下的最后一抹红霞,终于在燕然山山壁之下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洞口,水流正是从此涌出。
奎安上前摸了摸河水,一股寒气即刻侵上指尖,他急忙将手缩回:“师父,此处河水冷冽异常,可就是您所要找极寒之地的地下河?”
丘处机摸上石洞边上的岩壁,果真冰冷刺骨,没想到自己与真悟在地下河中昏迷之后还经历了这样的体验,可惜当日之况已全然不记得。
丘处机:“应该就是此处了,此处水流略急,洞口又小,我建议大家依次进入,好相互扶持。”
大家都十分赞同丘处机的提议,很快便排列好队伍,由查干巴拉在最前方带头领路,奎安其次,再后便是丘处机,他身后的三名士兵再随其身后以保后方周全。
他们穿戴好临时带来的御寒衣物,并带来的小木舟快速拼装成长条形,众人照着顺序依次坐上,划动木舟,逆行而上虽有些吃力,但好歹正式往洞口方向行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