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找?札兰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还是镇定试探道:“本王与你们全真教并无交集,更无瓜葛,不知北宋中原之人,为何要插手花剌子模与蒙古人之间的恩怨纠纷。如果是为了功名利益,何不跟着本王一起推翻成吉思汗的统治,本王能更你们更高的地位和名誉!”
听到这段话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兴许还有点作用,只可惜他所说的这些条件,对真悟来说没有丝毫兴趣。也许在札兰丁看来,师父答应成吉思汗的请求前来西域,是为了功名,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不远万里而来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眼前的札兰丁。
真悟:“大王似乎对我们全真教有些误会,师父当初会答应大汗前往西域,可不是为了什么地位和名誉……”
真悟的话还未说完,札兰丁已经不适时地发出一声讪笑,显然是不相信真悟所说的话。
札兰丁:“不是为了地位和名誉,莫非全真教缺钱?还是,丘道长看不起花剌子模如今落败的模样,不愿押宝在本王的身上?但各位道长可要想清楚,他成吉思汗就算再重视全真教,你们到底不是陪伴在他身边随他西征北战多年的亲信,他能给的自然有限。但你们若是跟着本王,助本王推翻成吉思汗的统治,到那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没有!”
看他身上受的伤不轻,没想到一口气还能说这么长的话,看来是没什么大碍。真悟也不愿再同他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对话,是时候将自己的来意道清。
真悟:“大王,虽然我并不指望您能够理解我师父是一位多么高尚的人,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师父当初答应前往西域,为的是解救西域地脉之下妖邪之气不断外泄,甚至扰乱人世间的乱象,而一手早就这场人间乱象的正是大王你。”
“我?地脉妖气?”札兰丁原本正掏空心思想着要如何引诱真悟倒戈,不料他突然说了一番令自己颇为费解的话。
看到札兰丁眼神中的疑惑和惊讶,真悟差点没忍住心中的怒火:“你自己做的蠢事,该不会都忘了吧?”
真悟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再客气,甚至带着微怒的意味,札兰丁有些意外,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与真悟所说相关的事情,忽然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莫非是……”
真悟:“不错,正是拜火教一族所在的大雪山。难道你身边的那位拜火教巫师没有同你讲过,你们偷盗秘术的行为,等于直接释放了深埋于地底之下的妖邪之气?”
“这……”札兰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回想起萨尼曼特带他们来到地下秘城,盗取禁书之后,当时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全真教的人大老远为了此事追来,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但即使这样,札兰丁可没打算请求真悟饶恕他的过错。
既然对方不是为了争权争利而来,札兰丁直接一口咬死:“不,小道士误会了,虽然本王的确曾唆使萨尼曼特盗取族中秘术,可本王并未真正深入城下,并不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盗取禁术的人是萨尼曼特,全真教的人若有什么问题,应该找他问才是,本王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札兰丁颇为无辜地点了点头,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这要是换了常人,还真的要信了他。只可惜,他遇上的对手,也是个滑头鬼,从一开始,真悟就没有信过他一句话。
真悟冷笑了一声,道:“札兰丁,你莫不是忘了跟随在我师父身边的那位刘使者?”
一提到刘仲碌,札兰丁的眉间几乎不可微见地上挑了半分,显然是很诧异真悟竟真的半句都不信他说的话,显然是笃定他必定知晓地脉妖气外泄一事。
就在札兰丁绞尽脑汁重新构词的时间内,身后昏迷中的窝阔台突然轻咳了两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不远处,花剌子模坚固的防御已经被人数众多的蒙军攻了下来,如今正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札兰丁清楚,事到如今,没有人能来救他,他必须尽快自救!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直放肆无理!来人,将他拖下去即刻杖毙!”札兰丁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看起来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同时,他踩着颠簸的步伐,渐渐向身后的河岸边退去。
见他一直否认,真悟有些气急:“札兰丁,你不要再装模作样的了。当初指使妖物掳走刘使者的是你,后来操控刘使者心智刺杀大汗的也是你,你想与这件事摆脱干系,没门!”
“没有!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
看到札兰丁瞳孔中微微震动的迹象,真悟一瞬间有些恍惚,莫非此人在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后,失了心智?
真悟急忙走上前,欲抓住札兰丁问话:“记载秘术的禁书在哪里,快说禁书在哪里,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过来,本王不知道……”
真悟越是着急,札兰丁的情况就越是“糟糕”,前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真悟可不信他的这一套!
真悟一个跨步上前,想将札兰丁拦下,却不料他这个“冒犯”的行为更加促成了札兰丁疯疯癫癫的理由,他抽出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向真悟伸来的手臂上划去。真悟急忙躲避,却不料札兰丁趁着这会儿空档,直接跑向了停靠在印度河边上的一艘小木舟。
这家伙,果然是假装的!真悟气急,但手臂上传来一丝痛感,是他大意,不幸被札兰丁划伤了。不过这点小伤口对真悟来说并不碍事,他在今夜受的伤可多了去了,这点轻微的划伤不过是……不对,为何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真悟想上去追札兰丁,可为什么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提不上劲儿,难道……
真悟缓缓提起手,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方才被划伤的那道口子,竟然流出了黑色的血,那柄匕首上面,擦了毒!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走他,这个狡猾的札兰丁……真悟倒在地上,他用尽全力希望能够重新站起来,但毒液一丝丝将他的神志带走,视线模糊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扑上了札兰丁的那艘小木舟,随后他便坠入了一片黑暗。
……
巴鲁罕城内的硝烟战火仍在继续。
这一回花剌子模召集的兵力原本都是隶属于南疆贵族们的兵力,他们对札兰丁夺权篡位的行为本就有着较深的怨念,但无处发泄。如今花剌子模军不仅失去了莫吉骆的指挥,就连札兰丁也早已潜逃离去。
群龙无首的花剌子模兵面对蒙古军强势的攻击,很快有很多人当场叛变,选择缴械投降,或帮着蒙古军一齐拿下巴鲁罕城。
杀戮和征伐在继续,丘处机感受到太多的亡魂怨念,虽然理智上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只有能感受在当下感受到亡者怨魂的丘处机,才真正知道这片土地上的哀嚎与挣扎。奎安守护在师父的身边,保证他在为亡者超度的期间内不受外人的干扰。
所有人都忙碌着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任务与使命,这其中,巴得尔也不例外,他正在满城寻找萨尼曼特的踪迹。他知道,在他以炼金术化作的水龙攻城之时,在城内加强防固,与他对着干的人一定就是萨尼曼特。然而在蒙古军正式突入城中之后,由于场面太过混乱,他至今还未发现萨尼曼特的身影。
就在巴得尔急着找人的同时,他还会不停遭受到花剌子模军的袭击和干扰。其实对蒙军来说,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想要平息城中的混乱还需一定的时间。而且成吉思汗历来残忍,蒙古军每攻一座城,必屠城!
巴得尔想起上一次与萨尼曼特见面之时,他还在劝说自己加入花剌子模的阵营,如今札兰丁的军队已经落了个如此下场,时局变换得实在太快,不知道萨尼曼特如今会作何感想?不过他能够从萨尼曼特的话语中清晰感受到,一向清高的萨尼曼特竟对札兰丁有着绝对的崇敬之意,这也是当初他为何会答应帮札兰丁盗取秘术的理由吧。
巴得尔并未与这位花剌子模国的末位国王打过交道,也并不关心两国之间的斗争,但想到萨尼曼特对札兰丁的崇敬之意,他笃定,制药萨尼曼特还没有死心,那么他一定会去找札兰丁!
想通这点之后,巴得尔一下有了明确的目标,萨尼曼特的确不好找,但札兰丁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两人在一起的话,不管是对巴得尔还是对丘处机师徒而言,都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在蒙古军逐渐攻下巴鲁罕城的同时,札兰丁提前带兵潜逃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巴得尔从战场中随后捡来一匹马,向着后城的方向赶去。
正如巴得尔所想的那样,在城破之时,萨尼曼特便早已放弃帮助花剌子模兵守城的想法,他只想尽快追上札兰丁,不管是去印度国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只要是札兰丁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