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了然,对察合台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感到十分满意,札兰丁若真的在隘口处设下埋伏,准备在此与蒙古大军决一死战,这样的地势山脉,对蒙军而言无疑是落于下风。
窝阔台:“父汗,既然不清楚敌方的情况,还是谨慎为妙。”
失吉忽秃忽也赞同道:“大汗,两位汗子所言不错,臣以为,还是先探清敌情,再做打算为好。”
成吉思汗颔首道:“传令下去,即刻派出人马查探前方敌情,其余人原地扎营休息。”
“是,大汗!”
几乎没有停歇地赶了一夜路,纵使是身强体壮的奎安或巴图,也有些吃不消,丘处机虽然依旧健朗,但毕竟年事已高,在后半程的时候明显吃不消,他师徒几人便从队伍的最前方,掉到了队伍的最后方,与步兵们同行而来。
等到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前方队伍停止继续前行,而是在原地扎营修整的消息后,难免有些诧异。查干巴拉打听回来后,将前方隘口有花剌子模军埋伏的消息告诉众人,大伙儿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悟:“这么说来,札兰丁借由地势,打算在隘口处埋伏袭击我方大军?”
查干巴拉点了点头:“听前面的士兵是这么说,大汗已经派出探子前去查探敌情,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道坚反倒是松了口气,行了一夜的路,师父今日的脸色都显得有几分苍白:“也好,我们也从未跟着骑兵这般快速行动,着实有些吃不消,正好借机修整修整。”
大伙儿自然都明白他所说的主要是让丘处机好好休息一会儿,在他们看来,行军打仗的事情不归他们所管,但成吉思汗并未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丘处机的利用价值。
没过多久,成吉思汗便派人来请丘处机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谈。得到消息后,丘处机一行人一同前往驻军前方,会见成吉思汗,本以为是简单的交代一下当下的情况,却没想到就在方才,派去前线的探子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丘处机等人毫无防备而来,却从成吉思汗口中得知,前方驻守在隘口处的花剌子模军中,似乎发现了刘仲碌的身影!
当成吉思汗将此消息告知众人之时,在场的每一位无不惊讶。但丘处机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在初次会见铁木真之时,早已将刘仲碌极有可能落入札兰丁手中的猜测道出,如今他的想法应证,惊讶的同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刘使者他真的还活着。
巴图与查干巴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情绪难免有些激动,他二人顾不上礼数,围到带回消息的探子面前不停向他确认:“真的是刘使者吗,你真的没有看错?”
见他二人如此激动,探子连忙后退了两步:“你们不要激动,虽然削瘦了许多,精神也似乎不大好,但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人应当就是刘使者!”
刘仲碌以往一直跟随在成吉思汗的身边,是他最为可靠的亲信之一,所以大多老兵都认得他的面孔,如今这位士兵能够提出他的名字,定是有七成以上的相似!
刘使者现身的消息,着实令众人既开心又担忧,道坚将巴图他二人拉了回来,安抚道:“你们先不要着急,若真的是刘使者,这一回,我们一定会将他带回来!”
成吉思汗在听到有关刘仲碌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丘处机,正是因为他拿捏不定,如今刘仲碌为何会突然现身在这道隘口:“丘神仙,朕请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如若此人真的是刘使者,他出现在此,可是札兰丁所设下的圈套?”
成吉思汗既然这么问了,丘处机自然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他直言道:“贫道与札兰丁交涉虽不多,但从对方几次行动来看,此人的确擅用诡计,此事,只怕定有蹊跷。”
见父汗的担忧被丘神仙所认可,拖雷更是直白问道:“那神仙可有法子分辨,若此人真是刘使者,那我们便想法子救他,若只是札兰丁设的一个圈套,用来骗人的假货,不妨直接果断了便是。”
丘处机:“要辨其真身倒也不难,只是贫道需得亲自前往,方可做出断论。”
听丘处机主动请命,察合台略为担忧:“父汗,隘口处地势危险,神仙若是冒然前往,极有可能遭遇花剌子模军的埋伏,还是谨慎些,再观形势为好。”
成吉思汗低沉着嗓子点了点头,真悟看了眼大师兄和三师弟,见他二人同样面露难色,略沉思后,主动站出,向成吉思汗请命道:“各位若是不放心,不如由我替师父前去查探情况。”
丘处机眉间一皱:“真悟!”
真悟却不管师父的嗔怒,继续道:“自从刘使者被札兰丁挟持抓走之后,已经有数月之久,期间我们无法预测在刘使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身,面向汇报敌情的探子,问道:“你可否详细描述一下见到刘使者时的情况?”
“呃,当时,我们一共有三人,因为隘口太多狭窄,一旦出现在山路间一定会被敌方发现,所以我们试图从一处树丛茂密的山壁上爬上去,查探情况。但是当我们攀爬到一半的时候,还是被敌方给发现了,他们对着我们射箭,其中带头的那位便是刘使者。其他两位同伴不幸中箭,而我摔下山壁后正好挂在了树枝上,因此捡回了一命。”
真悟:“这么说来,你是近距离看到了刘使者,而且,判定他是敌军的领头人?”
小兵再想了想,确定地点了点头。
真悟重新回过神,面向成吉思汗道:“大汗,这位小哥说见到的刘使者是敌军的领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以刘使者对大汗的忠诚,他是绝不可能做出背叛蒙军的任何行为,若此人真的是他,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札兰丁的巫术所操控了心智!”
“被札兰丁的巫术所操控了心智!?”就连一向沉稳的窝阔台都不禁诧异,“真悟小道长,你可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成吉思汗一向讨厌萨满巫术,真悟的猜测显然会让他不悦,但真悟并不畏惧说真话,他不卑不亢,继续道:“我既然敢说,定会为自己的话负责,方才的一切是我根据现有的线索做的一个推论,各位自然有理由不信,但我愿意代表我师父前去探清真相,还请大汗首肯!”
此前在里也斯通城内,这位小道长当着众将士的面,向成吉思汗喊话,要求他停止屠城的行为,虽然明面上说的是尽快追击札兰丁,但到底还是驳了成吉思汗的面子。成吉思汗也因此对他留了几分印象,只是他打心底里尊重丘处机,并不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
成吉思汗向丘处机开口道:“神仙意下如何?”
丘处机不得不承认真悟从探兵口中得到的判断:“回大汗,真悟所言有理,贫道愿携三位爱徒共同前往,以探究事情真相。”
成吉思汗点了点头:“既然有神仙出马,朕也就放心多了。此事,便交由各位。”
“是,大汗!”
真悟开口本是想替师父前往,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但成吉思汗既已点了头,他不好再开口反驳,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确定在今夜子时行动,而后便从成吉思汗的军帐内退了出来。
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帐内后,道坚这才忍不住开口,说了真悟几句,虽然大家都理解他袒护师父的心情,但也不该在大汗面前如此鲁莽。
真悟知道自己有错,只是低着头不做声,丘处机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再说:“真悟也是好心,再说了,大汗既然喊我们过去,必然是想让我为他出一份力,更何况此事有关刘使者,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查干巴拉同意道:“不错,今夜的行动,无论如何,我与巴图都一定要去。探兵口中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刘使者,我二人一看便知!”
好不容易出现了刘使者的消息,丘处机知道他二人绝不会妥协,便点头道:“也好,你二人对刘使者最为熟悉不过,由你们来做判断,更加准确。”
既然大家都要去,巴得尔虽并不认识这位刘使者,但他可不想被单独留下:“我也随意你们一同前往,多少能帮点忙。”
就这么商议决定,大伙儿趁着天黑前好好吃了饱饭,又小憩了一会儿,养足精神,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成吉思汗派人前来接应他们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整装待发。先前蒙军派出的探兵既已暴露的行踪,敌方必然会在夜间加强防备,为了保证丘处机的安危,成吉思汗直接派了数十位最为精锐的士兵前来。
临行前,成吉思汗一再嘱咐:“神仙不必负担过重,能探清最好,如若遇到危险,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丘处机:“大汗放心,贫道自有分寸。”
一切准备完毕,众人启程前往山壁下的那片丛林,由于今夜出动的人数较多,为了遮掩他们的行踪,他们不得不弃马选择步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