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的怨气都在道坚身上,没有破军作为挟持的情况下,廉贞放开手脚集中进攻,道坚本应对优裕,可活动开后导致手臂上的毒素蔓延加速,他渐渐呼吸急促,灼热般的瘙痒实在难以忍受。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方才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真悟不知何时趋于平静。
在道坚惊险躲过廉贞的一击的同时,廉贞身后遭受一击重创,破军还未来得及出手相阻,钉耙已刺穿廉贞的心肺,她瞪大了双眼嘴角献血直流,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双手向上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断了气。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两招之内击毙廉贞的,自然是方才还倒在地上的真悟,可道坚对眼前人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与敬畏,本能告诉他,此时的真悟似乎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真悟!
此时不是替对方难过的时候,身上的焦灼正告诉道坚必须马上找到解药,他跑到廉贞身前一番搜索,却发现这毒女身上所携带的瓶瓶罐罐不下数十个,可究竟哪一个是解药,道坚毫无头绪。
破军见况想要逃跑,但她的动作没能逃过真悟的双眼,在她触下机关之前,钉耙落地所带起的石子直线飞出,竟击穿了破军的手掌!
“你这个疯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破军挥舞着闪电疾风般的鞭法汹汹而来,雷霆之势使得真悟一时招架无能。
真悟与道坚知道宣丰子的七位弟子各有残缺,对呐眼前这位容貌姣好的破军表面上看不出有何残缺之处,可在这一刻道坚似乎有所发现,她的鞭法之快不仅仅是快,她的身形变化也如同这变幻莫测的鞭法一直处在让人看不清攻势与弱点。
正所谓极速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而传闻晚唐时期从深宫流出的《葵花宝典》正是秉持这个理念的武学秘籍。道坚大胆猜测,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较普通女子身段更为高挑,且眉眼中透着一股英气,莫非破军她是一个阴阳人!
道坚如此想着,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真是如此,谁胜谁负此时还不一定呢!
真悟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从他握着钉耙的右手开始,皮肤上的红肿逐渐褪去……他的九齿钉耙似乎正发挥一种他所不知的神力,帮他暂时控制住了毒素对他身体的侵蚀。他很快发现眼前的破军正汹汹而来,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
一个及时的闪躲令破军颇为惊讶,她很快意识到廉贞的毒对眼前之人已没了效力,那大家就各凭本事来一场较量!
破军的鞭法如天花般乱坠纵,看不清她的动作也摸不透她的招式,但即使再快的动作也终究会有破绽。她的皮鞭几次眼看就要落在真悟身上,却总能在最后一刻被躲过,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任人攻击,破军逐渐心焦,莫非是想耗尽自己的体力,待到她速度变慢之时便是反击之际!
道坚的身上的毒素蔓延快速,面对破军与真悟的对决有心无力,好在解药就在眼前,只要生擒破军逼她指出解药,他们就一定能够获救!
不过,此刻破军的心情并不比道坚好多少,持续不断的进攻使她消耗了大量体力,只有她自己知道还能撑多久,若对方用这种办法与她一直耗下去,那她的攻击无异于隔靴搔痒,不能再浪费时间和体力了,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具身体真正倒下!
破军突然停下了动作,真悟仿佛就在等待这一刻,在看清她身影的同时立刻展开了进攻,但破军丝毫不意外,早在先前的集中攻势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真悟的钉耙触及之前,她拽紧了手中的皮鞭,真悟在瞬间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道坚在此刻才发现,原来她手中那根鞭子竟可以自由伸缩长短,她方才不断移动不仅仅是躲避真悟的视线,更是将拉长后的鞭绳固定好位置,从一开始,她就为这一招做好了精细的打算。
难道,他们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不知道与他们走散的奎安和巴图现在如何,还有刘使者和师父……思绪不断涌上道坚的脑海,在那恍惚间,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抬头之时,破军竟倒地口吐鲜血。
破军手中的鞭子虽能够自由伸缩,但终究长度有限,在极度紧绷的状况下反而更为脆弱。而真悟在被困住的瞬间便将钉耙变回了铜镯,而待到皮鞭收紧之时,便再度利用法器自由变幻的特性瞬间撑破了绑在他身上的鞭绳,在这一刻才真正分出了胜负。
真悟以胜者的姿态站在破军面前:“说,哪瓶是解药。”
破军抚着胸口并不作答,真悟本是心软之人,他并不想对破军狠下杀手,但现在道坚动弹不得,奎安与师父都下落不明,他只能狠下心来:“你不说,我就送你去见她!”
腹部吃痛,又是一口鲜血溢出,精明如破军,自是不会吃这个眼前亏,思量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松了口:“解药是青花瓷瓶。”
听到破军的答案后,真悟从落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中拾起她口中的青花瓷瓶,先是闻了闻味,倒出一粒硬塞给破军后,见其无事才放心给道坚和自己服下,一股清凉从由内而外,皮肤上的焦灼感逐渐褪去,余下被自己抓红的血印也很快结印。
片刻之后,道坚已觉得恢复大半,真悟中毒在先,与破军交手之际受了不少皮肉伤,此时正打坐调息,看来需要一点时间。道坚撑着身子走到被绑的破军面前,想从她嘴里再套些话出来:“破军……姑娘,我与师弟二人并不想与你为敌,但你若执意与我们为难,就莫怪我们不客气。”
破军露出一丝苦笑:“你想知道丘处机在哪里?”
道坚:“不错。”
破军:“我若是告诉了你,岂不是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道坚似乎早有应对的策略,自信道:“你大可不必信我们,毕竟我二人终究还是在你们的地盘之上,可如今你在我们手中,我们若是遇了什么危险自然拿你当作挡箭牌,那你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我倒是问你,有几分把握能不会成为一张弃牌?”
道坚这番说辞道出了龙阳派七位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破军对廉贞的死连半分哀叹都不曾有,那其他人是否也会在乎破军的生死呢?若她真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恐怕就不会轻易告诉他们真正的解药,她所在乎的只有她自己的生死罢了!
破军被戳中了痛处,冷着脸道:“不错,我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但你凭什么觉得只要我帮了你们,就能求得一条生路,我可不认为你们能够顺利逃出这座活死人墓。”
道坚望了一眼正在打坐调息的真悟,破军顺着他的视线而去,此前并未对这位少年多加留意,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柔和且神圣的光芒,仿佛一股天然的吸引力,似乎冥冥之中,命运早已为他二人的胜负写下了判决书。
破军虽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在心中暗暗笃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既是天意,那怎可逆天而行,破军突然大笑,道坚依旧平静地看着她,此刻他知道,此事妥了!
而在另一边,奎安与巴图自阵法变化与道坚二人走散,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巴图空有一张图纸却看不懂,奎安空有一个大脑却不会用,两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
终究还是奎安首先按耐不住内心的不安发言道:“巴图,我们现在可怎么办,你有过一次逃出的经验,我可全靠你了。”
巴图一听奎安的意思,立马慌了神:“奎安道长您可别乱说,我真的全靠运气,要不是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你们大概再也见不到我了。”
奎安:“那你知道上哪儿找你那位好心人吗?等等,你该不会是被他们收买了,来骗我们的吧!”
巴图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奎安道长您可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
巴图话还没说完,奎安突然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巴图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隔着石壁传来了轻微的车轮滚动声。
武曲正推着文曲的轮椅而来,他二人与破军二人分开后便走往七星阵法的斗身上端,阵法发生一次变化,七星的布局都会重组,最终恢复斗柄的走位,而原本在斗末的奎安与巴图正是被转移到了斗身上端贪狼星的位置。
奎安趴在地上,将耳朵贴近地面细听,巴图小心翼翼地询问:“是有人来了吗,会不会是之前救我的那位好心人?”
奎安皱着眉头想了想:“听起来像是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你的那位好心人是个哑巴,但脚不残吧?”
巴图点点头,奎安突然回想起酒宴前的会面:“宣丰子的七名弟子中确实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好像……好像叫啥来着……”
“小师兄说的可是我文曲?”
文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二人面前,吓得巴图差点跌坐在地上,奎安也一时惊讶,但心宽如他,对于这种程度的惊吓反应却是慢了半拍,反倒理直气壮地上前半步与其招呼道:“原来是文曲师兄,我这人记性不好,你可别见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