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响,廉贞摆着一张臭脸走在破军身后,不爽道:“我说,这是我的阵门,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破军没好气道:“你当我乐意,若不是你的阵门又被打开过的痕迹,我才懒得与你一道。”
廉贞:“贪狼师兄的阵门也刚被人动过,你怎么不去那边。”
破军:“我可不想跟一个讲不通人话的傻子在一起。”
廉贞:“你这话若是让他听见了,怕是师父都救不了你。”
比起其他师兄弟缺胳膊断腿什么的,偏偏武曲是个智障儿,从小没少受欺负和嘲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傻子”,可偏偏他有着极高的武学天赋,在宣丰子的调教下成为龙阳派一等一的高手,下手果断狠毒,但他只听从于宣丰子一人的吩咐,对于其他师兄弟而言无疑是一大负担。纵然是潇洒的破军也有害怕的时候,特别是这种讲不清道理还打不过的人。
真悟二人躲在暗处屏息等待,对方虽是两名女子,但究竟有几分轻重确是一无所知,若是在此处暴露了行踪,怕是还没见到师父就已经玩完了。
廉贞二人距离他们越来越紧,真悟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看她二人就要走开,廉贞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嗅。
破军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廉贞:“我好像闻到了男人的味道。”
真悟与道坚一口气都不敢喘,心中已是大惊,什么人竟然还能嗅出男人的味道,难道自己身上的汗臭很重吗?
破军无语:“什么男人的味道,你该不是又在白日发春吧。”
廉贞又对着空气狠狠嗅了一口:“错不了,我能感受到这股浓郁的体香将我包围,这一定是男人的味道,你身上的脂粉味可比不了!”
真悟心知他二人暴露是迟早的问题,可还没想好如何解决当下的处境,道坚却先发制人站了出来:“这不是廉贞与破军姑娘嘛。”
对于突然出现的道坚,破军面上虽面上波澜不惊,却已握紧了腰间的鞭子,反倒是廉贞见到清雅脱俗的道坚,乐得笑开了花:“小道长,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难道是来找我的吗?”
破军:“贪狼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将你安然无恙得放出来,你定是逃出来的,正好,抓了你回去还可以向师父邀功。”
破军手上的动作利落干净,甩出的鞭法却是纵横交错,千变万化,道坚脚下稳如钟,左右摇摆几个轻松的闪躲,没有背破军的气势压倒半分。可躲在暗处的真悟心中百感交集,鞭子来回简直花了眼,眼看就要落在道坚身上,真悟正欲冲出去,却见廉贞一把夺下破军的鞭子。
破军气得直瞪眼:“你做什么!”
“你急什么,人家道长若是逃出来的,怎敢光明正大地站到我们面前,是不是呀,小道长?”廉贞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使得她褶皱的皮肤更加狰狞。
道坚不为所动,对廉贞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廉贞姑娘说的不错,我自然不是私自逃出来的,我自见过宣丰道长后便为他的风采所倾倒,决意投入龙阳派门下,贪狼师兄已与我协议,派我前来协助你二人。”
许是与真悟处久了,连道坚这样耿直的好徒儿都学会了不动声色地扯谎,若是让丘处机听到这段话真不知是喜是忧,不过这会儿真悟可真是又气又好笑。他气道坚才否决了自己打入敌营的提议,却又私自采用了他的提议,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忧生性耿直的道坚终究能否骗过这二人,特别是那个破军,她看起来十分警惕。
好在道坚诚恳的态度使得破军产生了一丝动摇,而廉贞看到道坚对自己微笑早已被夺去了心魂,连忙道好:“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地牢的看守那么严,贪狼师兄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逃掉,自是有其他原因的,如今你既已投入我们龙阳派门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真悟捂着嘴巴努力憋笑,这么好骗的人他还是头一次遇到,看来大师兄只要牺牲一下色相,拯救师父不再遥远!
虽然廉贞好忽悠,但破军可不傻,她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贪狼虽然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谁不知道他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想和他谈条件可没那么容易,除非这个道坚真有什么值得让贪狼刮目相看且信得过的本事。
道坚为了打消破军的疑虑便又道:“姑娘若是不信,大可绑了我找贪狼师兄对峙便可,只是怕耽误了你们找人的时间。”
廉贞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一副笃定的姿态说道:“小道长都说可以去找师兄对峙了,你还疑虑什么,师父都说了让我们尽快找人,我们找到人后再把他一同带回去不就成了。”
廉贞说的不错,破军虽并未因此而打消疑虑,但她们当前的目的是抢在文曲与武曲之前找到那位蒙古兵,若是有这位小道长在场,也许能更好地打消那蒙古兵对她们的疑虑。破军细想过后,终于收回手中的皮鞭:“成,我姑且饶你一命,你若是敢骗我们,不用我动手,廉贞自会生吞活剥了你。”
说到这里,原本满脸笑意的廉贞突然阴了脸,压低了嗓音:“骗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她随即又变回笑脸调戏道:“小道长你可千万不能骗我的心啊。”
道坚强作镇定摆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可躲在暗处的真悟看得清,道坚藏在身后的左手正快速比划着什么,真悟仔细一瞧,大师兄这意思,莫非是想让自己趁机偷袭,拿下二人!
真悟内心一阵纠结,师父教导过他们做人要光明磊落,这种偷袭的事情不曾干过也不想干,更何况是偷袭两个女人,可如今大师兄竟带头违抗师命,这么刺激的事情,真悟自然不能错过!
短暂的纠结结束,真悟快速在脑海中分析战术,先前那个叫破军的女子虽鞭法精妙十分,但从先前简单的交手来看,道坚还能够应对自如,就是不知这破相女子廉贞究竟有几分功夫,看来想要出其不意,必须先控制对方的不确定性!
为防止意外,破军示意道坚走在前方,可廉贞早已贴上来挽住道坚的胳膊,道坚尴尬推开却终究无法制止她在一旁暗送秋波,可怜道坚有苦不能言,纵使心中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挤出一丝微笑以稳定局面。
可偏偏他的好意在廉贞眼里全都被误解为爱意,可惜道坚并不明白廉贞的心意,不知道廉贞是一个随时都能陷入爱情的的可悲女子,更不知道她最恨别人欺骗自己的感情,为此惨死的男人已不下无数,现下他只能祈祷真悟成功挽救局面!
眼看道坚就要随她二人离去,真悟知道不能再等了!
在破军转身的那一刻,暗处那道隐蔽的金光闪现正好成为了她视线的盲区,真悟脚下生风,踩在湿漉泥土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哒”声响,破军急忙回头,可道坚早已提剑架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但廉贞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早在真悟行动的瞬间她便嗅到了在场另一人的气息!
只差半尺之距,真悟并无杀心,他单手反握钉耙,想出其不意击中廉贞后脑致她晕厥,可他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尤其是面对一个你不熟悉的敌人!
钉耙还未来不及触到她的发梢,只闻瓷瓶破碎之声,一股恶臭随即散开,真悟几乎是出于本能赶紧后退两步,随即反应过来廉贞打碎的是毒!
“快退开!”真悟对道坚喊道,急忙捂住口鼻,他预想了对方的反击,但怎么都没想到此女竟是用毒之人,但转念一想,这女人可怖的样貌正表明了自己的毒女身份!
道坚心知不妙,只见破军脖上的剑头微倾,道坚已退到她身后,拿破军作人质是当前他唯一的筹码,再看廉贞,她并无动作,却是在毒雾中颤抖着双臂:“我不是说过,不要骗我,为什么才答应我就反悔,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语毕的同时,一道缥缈的身影从黑雾中闪烁来回,真悟却在这时闭上双眼屏息而立,既然看不清你的身影,那不看也罢!眼鼻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便只能依靠耳朵了!
真悟提耙而御,烟雾中迸现出几道微弱的火光,廉贞吃惊,几次进攻都未能得手,她的武艺不算精进,若是在这毒雾之中无法拿下对方便会失去优势,可偏偏五招之内,真悟已冲出烟雾的包围。
道坚虽心焦担忧但此刻分身乏术,好在真悟很快突破毒气,但他此时的面色并不好看。
破军虽被掳,却丝毫不惧:“廉贞的毒能渗入皮肤,你们二人早已中毒,还是乖乖就擒为好。”
听了破军所言,道坚才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瘙痒,皮肤早已红成一片,他心知已无退路,便握紧剑柄喝到:“廉贞,把解药给我们,否则我杀了你师妹!”
廉贞从毒雾中缓步走出,她低沉着脸,比起方才殷勤的笑容此时更为丑陋,口中念念有词:“骗我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骗我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看来说话是行不通,真悟感到面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痒,瞬间皮肤炸开了花一般疼痛难忍,只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唤,原本还神奇自在的真悟此时已倒在地上来回翻滚。见真悟这般失控的模样,道坚一时慌张失了神,破军手中的鞭不知何时已缠上道坚的剑,在道坚发现之时已成功脱身。
“你们师兄弟二人都已中毒,我看剩下的事就不用我出手了,惹了廉贞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破军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打算隔岸观火,可她偏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真悟手中的九齿钉耙正是宣丰子心心念念的仙家法宝,那可是认主的灵物,这一路以来,每当真悟有难,法器都会及时感应,而此时此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