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无人打扰之后,丘处机从怀中重新掏出了照心镜,镜面上仍旧闪着微光,自事发到现在,早已过去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照心镜却仍未恢复平静。
丘处机将照心镜放在桌台上面,众人围在一旁,在丘处机并没有念动心诀的情况下,镜子在桌面上不停地弹动,似乎正在与什么东西抗争。
道坚:“师父,照心镜这是怎么了,今夜附体在庆格尔泰身上的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邪灵吗?”
“是普通的邪灵不错,但普通的恶灵并不能使照心镜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丘处机低沉回道,可他的回答令众人更加不解了。
真悟:“既然只是普通的恶灵,那照心镜为何会如此反常,难道这法宝闹脾气了?”
丘处机的照心镜同真悟的九齿钉耙一样,都是仙家法宝,虽然照心镜的品级比起九齿钉耙些许逊色,但像这种品级的宝物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也是正常的现象,只是照心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异象,这么多年以来,丘处机也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情况。
虽然是第一次,但丘处机心中还是有几分猜想,既然照心镜不是因为邪灵而产生异动,那一定是发生了其他事情,照心镜是在提醒他们,有什么不详之物正在向他们逼近!
想及此处,丘处机恍然大悟,照心镜的响动丝毫没有半分减弱,丘处机却独自上前一步,在胸前划开一个八卦圆弧,口中念念有词,不久之后,照心镜便在感应之下逐渐稳定了下来,而丘处机身前的那道八卦弧也被同时点亮。
八卦图上有方位可辨东西南北,而在图像被点亮的同时,西处忽有一个光点被点亮了开来,而后这道光点向四处蔓延而开,各条走线之间都是复杂的盘根错节,而每一条单独的走线,也如同长蛇一般延绵不绝。
他们从未见过照心镜变幻出一道八卦像来,围上前细看的同时,不由发出连连感叹。
奎安瞪大了双眼问道:“师父,这是啥呀,我怎么一点儿没看懂?”
真悟为了伪装自己的不知,闭着嘴不语,故作沉思的模样。比起奎安的不解,巴图与查干巴拉二人更是看热闹的态度,若不是跟这群道士处得久了,他们只怕连八卦象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几人之中,唯独道坚端详了小半会儿,终于看出了些许门道:“师父,这八卦图,莫非是一道地图?”
他这一出口,真悟顿时恍然大悟,丘处机同样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一副地图。”他指着西处那道最为刺眼的光点,“你们看这里。”
奎安凑近来看,依旧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所有的线路都是由此延伸而开?”
丘处机指尖微动,这道刺眼的光点便被放大了开来,在八卦象之上出现了山脉以及河流的走势,原本平面的图像显现出了立体的图样,如此一来,这里的地形便一览无遗。
真悟:“师父,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照心镜会感应到如此具体的地形走势?”
丘处机:“方才我试图寻找令照心镜发生异象的原因,没想到循着一丝妖气竟摸出了整个地脉之下的妖气走势,因为妖气在陆地之下盘根错节,照心镜也跟着摸索出了一道具体的图像,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般。”
换言之,这酒是地脉之下,泄露的妖气布局图,众人听后,皆倒吸一口冷气!
道坚:“没想到妖魔之气已经蔓延至此,师父,这形势比我们想象中要还要严峻啊!”
丘处机早已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他紧锁的眉头依旧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不错,我们的动作还是慢了,这样下去,只怕再要不了多久,妖魔便会霍乱天下之势。”
关于丘处机西行的真正目的,查干巴拉与巴图他们也是略知一二,只是正常情况下并不会提及,毕竟他们邀请丘处机西行的目的是在于成吉思汗的命令。
自西行以来,他们也一路见识了不少妖魔乱想,对丘处机的判断不疑有他,但听到他说出如此骇人的话语,二人皆为一惊。
巴图:“丘神仙,您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那可怎么办?”
在丘处机将地形图放大之后,先前那道刺眼的光芒所在的地点也同样被具体化,他们不难辨出,那道光亮是出自一座密闭的山谷之中,丘处机慢步走进,指着这道山谷之中的光点道:“既然这里是妖气外泄的源头,那我们也只有前去一探究竟,到底要如何解决,只怕解铃还须系铃人。”
前往光点所在的地方,是必然不可少的,单是从地形上来看,他们若是一直向西行进,也迟早会到达那座山谷,不过丘处机最后一句话,针对的终究是引起这场骚乱的罪魁祸首——成吉思汗。
查干巴拉听出了一二,但他并不多嘴,丘神仙有自己的使命所在,他并不阻拦,毕竟他确信以神仙的人品而言,是不可能做出不利于大汗的事情。
查干巴拉抬头的瞬间,丘处机正背过身来,竟一时疏忽没有发现身后的那道八卦象忽然变作一道旋涡,眼看着丘处机向后一倒,查干巴拉急忙伸出手将丘处机往后一拉,总算成功摆脱了方才的险象,而那道八卦象也随即在旋涡中消失不见,仅在房中留下了一阵渐渐平缓的旋风。
查干巴拉同丘处机一同倒在地上,其余人缓过神后急忙将他二人扶起,道坚焦急询问道:“你们没事吧?”
丘处机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没事,幸亏有查干巴拉及时拉了我一把。”
事情发生得太快,丘处机险些被卷入那道旋涡,奎安不禁拍了拍胸脯,抚平自己的情绪后,又拍了拍查干巴拉的臂膀:“没想到你出手这么快,多亏你了。”
“是啊……”真悟与道坚相继应和着,查干巴拉却沉着脸色:“方才是怎么回事,那道八卦象为何会忽然化作一道旋涡?”
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但并非意料之外,道坚代替丘处机回答道:“兴许是我们的试探让对方有所察觉,所以出现了反射,但如此一来,我们所在的位置也就被暴露了。”
八卦象是由丘处机所点开,顺着妖气试探也是他所为,对方所作出的反射自然是针对丘处机,只是没想到对手如此警觉,仅仅几句谈话的时间里,便做出了反应。
丘处机:“道坚说的不错,虽然还不清楚那座山谷之中究竟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但对方既然已经知晓我们的位置,迟早会派人找上门来查探究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丘处机既然这么说,大伙儿自然不疑其他,只是他们现处察合台行宫之中,在行动上多有不便,查干巴拉便提议道:“不如我先将此事禀告刘使者,让他们今夜为我们换一个住所,到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赶路,离开此地。”
道坚点头同意:“好,那你先去找刘使者,换住所的事情我去找侍从帮忙,想必他们不会拒绝师父的请求。”
查干巴拉点了点头,对巴图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便匆匆离去,道坚也没有闲着,急忙找了人来,随口编了个理由,要求连夜为他们换一个住所。他们从校场一回来便将自己禁闭大门之内,现在又提出要换住所,侍从们眼中透着不解,但碍于身份,他们不便多加过问。
在几番调节之后,下人们很快整理出了一间干净的小屋,虽然比不上之前住的宽敞,但看在距离先前那间屋子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们很快便应了下来,并急忙从原来的处所搬了出去。
刘仲禄在得到查干巴拉的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赶了回来,他仅仅离开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他避重就轻,同察合台提及丘处机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去的消息,察合台虽有几分意外,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多加过问,只是点头应许了这个突然的决定。
刘仲禄同查干巴拉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才详细了解了实情的经过,他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但他们不可能拿一万去赌万一,在回到行宫之时,已然得到丘处机换了住所的消息,刘仲禄不由感叹,道坚办事果然靠谱。
在侍从的带领下他们急急忙忙赶往他们新的处所,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前方的路似乎越来越偏僻,周围的光线也十分暗淡,既没有提着灯笼经过的婢女,也不见行宫内巡逻的侍卫,查干巴拉拉响了心中的警钟,上前将那名侍从拦下道:“喂,你到底带我们去哪儿呢!”
他将刘仲禄护在自己身后,经他这么一提醒,刘仲禄猛然看向那位带路的侍从,幽暗的月光仅照亮了他半张脸,但仅这半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就已足够瘆人!
查干巴拉连忙向刘仲禄喊道:“这里我顶着,快跑!”
刘仲禄知道自己留着只会碍人手脚,便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查干巴拉掏出腰间弯刀上前,欲趁势将对方擒下,可谁料那位侍从的身上也像先前庆格尔泰所发生的那样,忽有一道黑影摄出,直向查干巴拉套去。
虽有所准备,但查干巴拉仍猝不及防被那道黑影擒住了双手,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响动,刘仲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却见查干巴拉已被那道黑影擒获,高高举起,他正痛苦挣扎。
“查干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