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合台,你竟敢骗我!”真悟甩开依旧卷在手上的袍子,恼怒道。
他的反应正合察合台的心意,他对身旁的士兵们下令道:“立刻给我把他抓住!”
“是!大王!”
除了他身前已经现身的那名士兵,余下的五人也一同应道,察合台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这几位都是他手下的精英。
察合台:“就算你丘处机的弟子再厉害,看你如何以一敌七!”
正当他为自己的成功反击而感到爽快的同时,却不料他身后再次出现了一把匕首直指他的要害处,察合台急忙侧身夺过,对方出手并不快,但这样的突袭着实令察合台冒了一把冷汗,而就在他转过身后,才发现向自己出手的,正是由他召进屋中的亲信士兵。
“你,你究竟是谁!”
庆格尔泰也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所带来的援兵之中,竟混入了对方的眼线!
“大王!您没事吧!”庆格尔泰大惊,急忙上前将察合台从地上扶起。
察合台急忙站起身来,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使他不得不重新恢复了高度的警惕,他指着突袭他的人怒吼道:“你究竟是何人!”
除了庆格尔泰以外的其余五名黑袍者,在这一时刻都纷纷聚到了真悟的身后,察合台几乎用震怒的眼神看向庆格尔泰,然而庆格尔泰慌乱的眼神告诉察合台,他并不知道就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庆格尔泰几乎是扯着嗓子吼道。
真悟早已从先前失手而慌张的神态中恢复了镇定,在对方仍旧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时,他亮出了手中的钉耙,直指察合台道:“大王,我本不想做到这一步,这可是你逼我的!”
庆格尔泰急忙将察合台护在自己身后:“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大王无关!况且,你可别忘了,你师父他们还在我们手中!”
真悟:“不用你提醒,我自然记得,所以,大王,我最后一次请求您,请您即刻放了我师父等人,并立誓绝不再追究今晚的事情,我们双方之间,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往后,也决不再觊觎我全真教的功法秘籍!”
察合台咬紧了牙关,如今他们是二对六的情况,单从人数上来说,局势不容乐观。且对方乃是丘处机的真传弟子,方才从他手中凭空现身的九齿钉耙,一看就不是凡品,丘处机是活神仙的传说,看来是真的,在这一刻,察合台心中终于生出了一丝悔意。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打丘处机的主意!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再次出乎察合台的意料,在真悟身后,穿着黑袍混入察合台精英队伍之中的五人,脱下了他们身上的外袍,没有了宽大的衣物蔽体,五个身形瘦弱的男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对察合台下手的人,便是真悟在落难后所遇到的孩子——巴里坤。
巴里坤将手中的匕首阖上,歪着头向真悟邀功道:“大哥,怎样,我做得不错吧?”
真悟笑着挠了挠他的脑袋,巴里坤的个头不高,身材也十分瘦弱,但一直混迹于热闹集市的他有着十分敏捷的身手,方才那一击,确实在众人意料之外。
庆格尔泰几乎颤抖着声音,道:“他,他们是什么人!”
真悟:“大王,他们是您的子民,也是被遗弃在街头巷尾的流浪孩儿。”
察合台从他们的衣着便能一眼认出他们的身份,但他的疑问自然不在他们是谁这个问题上:“流浪儿?仅是普通的流浪儿怎么会轻松闯入我的行宫之内!说,你们究竟是什么部族的残党,今夜闯我行宫目的是何!”
当巴里坤他们得知,真悟想让他们帮助自己潜入察合台的行宫之时,他们自然是害怕的。正如察合台所说,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的流浪儿,除了跑得快以外,基本上就是一无是处了,怎么可能有能力帮助真悟潜入守卫森严的行宫院内。可是在真悟教会他们一道简单的阵法之后,一切不可能都化作了现实,他们真的做到了。
真悟:“他们的确只是普通的孤儿,只不过如今他们学会了我全真教天罡北斗阵的一些皮毛,倒是有几分不普通呢。”
察合台神色大变:“天罡北斗阵?!难道是!”
真悟:“不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全真教第一阵法——天罡北斗阵!”
“你!你竟然!”
“不错,你想得到的机密阵法,我教给了这些普通的孩子,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够凭借此阵轻易闯入你的行宫内院之中,大王,您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察合台万万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思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眼前人却大方传授给了一群普通的流浪儿,而这群小孩仅靠一套阵法的皮毛便闯入了他的行宫之内,他的精英部下竟被这样一群孩子耍的团团转!
在察合台因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时候,真悟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继续道:“大王,有时候,过分强大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今日我能把天罡北斗阵教给这群孩子,我也能教给你,但在他日,我就能再教给别人,或许,是你的敌人。你本觉得神秘且强大的全真教功法秘诀也好,阵法也罢,到了那个时候,还会像现在这般珍稀,和价值吗?”
真悟的一席话,令察合台顿觉大悟,是啊,全真教的功法秘诀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的强大,更是因为它的难能可贵。
真悟:“全真教素来严格收人,一旦入教,必定严加管教,我自幼跟随在师父身边长大,为了练功没少吃苦头。大王您收下的士兵的确很优秀,但是您能够保证,他们每一个人都够严以律己,练成功法吗?”
察合台:“我……”
真悟:“不,您不能保证,一旦有松懈者玷污了全真教如今的盛名,那不是处理一两个人便能解决的事情,全真教的名声,定会败在这些人的手里,所以大王,请您再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真悟说的是一个长远的未来,的确,他虽然对自己手下的士兵管理严苛,但他们终归会有归乡的那一日,不像全真教的道士们,道馆是他们永久的归宿。这些归乡的士兵一旦离开了军纪,往后会在外面做些什么,是他无法管控的事情,而这些学会了全真教功法的士兵也很容易再被其他部族给盯上,到时候,他们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麻烦!
察合台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严肃道:“我明白你的用意了,好,我答应你,放了你师父,并不再追究此事。”
庆格尔泰难以置信:“大王!”
察合台微微抬手:“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听我的命令,即刻释放丘神仙等人,将他们送回住处,好好对待。”
窗外微亮的月光照在察合台的侧脸之上,庆格尔泰看到他面上坚毅的表情,知晓大王已经彻底改了主意,他只好低头应道:“是,大王。”
察合台能够想通彻,并答应放过师父,真悟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带着孩子们擅闯行宫的罪过真要追究起来,实在是杀头的大罪,察合台现下能够答应他的请求,并不是因为真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威胁,而是他把真悟的建议真正听进去了。
真悟诚恳地弯腰鞠躬,向他感谢道:“多谢大王!”
察合台看向真悟,见他久久未起,不禁冷笑,心想这家伙直到此刻总算是想起礼数了,可他今夜所为何止冒犯,若作往常,察合台就是拿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他还是开口免了对方的过错:“起来吧,今日之事,本王不欲追究你的罪责,但这几个孩童既已知晓阵法秘诀,本王不能对他们坐视不管。”
真悟对此事早有预料,但巴里坤等人还是往真悟身后紧了紧,真悟拍了拍巴里坤的脑袋,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他继而转过身面向察合台道:“大王若信得过我,大可不必追究这些孩子们的过错,今夜的阵法能够成功是由我指挥在前,但凭他们几人,是不可能成功摆阵,往后,也绝不会对大王造成任何威胁。”
虽然真悟对此十分有把握,但察合台就算是出于谨慎的心态,也不能就此放过:“他们今夜既然能够成功,难保他日琢磨出个一二来,此事,我不能不追究!”
察合台言语肯定,眼神更是坚毅,他这人一旦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丘处机他们就是吃了这个大亏,但真悟既能将他拉回一次,便不怕没有第二次!
真悟放开了搭在巴里坤肩上的手,向察合台走近,直至凑近他的耳边,轻语道:“大王可能不知道,城中流浪的孩子,可不止这五个,若真要追查起来的话,只怕到时候天罡北斗阵的消息就会走散,到那个时候,就不只是眼前这点麻烦了。”
再一次因同样的理由被真悟威胁,察合台十分不悦,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但真悟同样与其对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察合台咬了咬牙,但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行,我可以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在外面不管,不如,让他们加入我的军队,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