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他,他是刺客,快抓住他!”刚才同他对话的那名士兵已经带着人冲了上来,真悟又气又急,连忙推开就近还未缓过神的一名士兵,从他手中将他的马匹劫了下来,他一个翻身便骑上了马背。
“驾!”真悟向着校场的大门冲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许多士兵都没有缓过神来,但在察觉到异常的情况之后,他们纷纷上马追来。
“快,将大门关上,别让刺客跑了!”
因为后方人员的呼喊,在大门处的看守士兵即使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知道有突发事件,应立即关闭大门。
看着眼前的出口被渐渐阖上,真悟巴不得能飞起来,即刻冲出那扇门,但身下的马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飞起来,在他冲破围堵的人群之后,以他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大门前,就算只剩下最后一道缝还未阖上,他也必须拼一把。
“都给我让开!”真悟从马背的一侧弯下身,从一名上前拦截的士兵手中抢过他的弯刀的一瞬间,便将弯刀甩出,刀子正好插在了关门士兵的面前,吓得他动作一顿,便忘记了要关门,而飞驰的马儿趁着这个间隙,成功带着真悟冲出了门外。
“快!都上马,追上去!”
然而在士兵们纷纷上马追出的时间里,真悟已经驰骋而去,纵使他们锲而不舍地追出了很远的距离,搜索了很广的范围,最终也没能将真悟给找出来,因为热闹繁华的阿里马城,给真悟提供了绝佳的藏匿地点。
“啪!”
察合台的一掌重重拍在案板之上,案板顿时被拍散为两半,庆格尔泰知晓大王这是动了怒气,急忙下跪请示道:“大王息怒,是小的疏忽大意了,这才让他们钻了空隙,请大王降罪!”
察合台是个脾气来得快,但去得也快的性格,即便心有不甘,但遇事很快就能冷静自若:“哼!没想到那么高的地方他们都能逃出去,是我太小看了全真教的武功。不过,就算他的弟子逃出去了,丘神仙还在我的手里,奈何他也掀不起什么兴风大浪!”
庆格尔泰见他怒气消去了大半,这才小心回应道:“是,大王,只是如今我们的目的已经暴露,刘使者那边,只怕是不好交代啊……”
察合台神色微厉:“交代,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别无退路了,既然总归是要受父汗一顿教训,该弄到手的东西,怎么也要到手才行,不是吗?”
“是,大王!”
察合台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他们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无法回头。庆格尔泰这回就算是不择手段,也必须将全真教的秘籍从丘处机的嘴里给套出来!
庆格尔泰从察合台的军帐中退了出来,他还没有从校场回去,也在第一时间得知真悟大闯军营的消息,那么多人都没能拦住他一个人,想想都让人觉得生气。不过如今他已在全城搜捕,想必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把他给找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察合台可不会像对丘处机那样客气地对待他。
自真悟离开校场之后,他便直接藏匿于阿里马城的市井之中,这里有不少外来的旅人,热闹的人群给他提供了最佳的掩护。虽然并不道德,但真悟还是偷了一身衣物,化身为一名来自中原的商人,毕竟他清秀的相貌穿着那身蒙古铠甲,一看就不大和谐。
虽然暂时有了包装外表的衣物,但在被全城士兵搜捕的情况下,不要说想办法救师父,就连靠近行宫都成了问题。况且他现下身无分文,可偏偏肚子已经开始打鼓,这才想起,自从昨晚被庆格尔泰带入暗道石室之中,就没正经吃过饭,想来,已经快饿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官兵的反复搜捕并没有影响城中街道的热闹,平日里早已吃厌的馕饼刚出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面香,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是正最大的诱惑。
真悟站在馕饼店的门口不停地咽口水,店家见他衣着光鲜,便上前招呼道:“小哥,刚出炉的饼,正热乎,要不要来一张?”
虽然很想点头答应,但真悟终究还是丧气地摇了摇头,可就在他刚欲转身离开的时候,身旁忽然闯出一道人影,以其敏捷的身手,趁着老板不注意,伸手便抓走了一张刚出炉的馕饼。
“小偷!有小偷啊!”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馕饼店的老板便眼看着自己的馕饼被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孩给偷了去:“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老板举着取炉中馕饼用的铁夹,追了出去,然而那个小孩仗着自己的身形娇小,自由地穿梭在热闹的人群当中,很快便没了人影。
“啊!气死我了,又是那个臭小子,这个月已经好几回了,下次让我抓住了看我不揍死他!”老板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却见一道人影从他头顶“唰”得一下飞了过去,他急忙转过头去,可惜人影同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正纳闷儿,一群巡逻的官兵经过,老板急忙退到一旁,“今天怎么回事,老有军队巡逻?”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昨天夜里,行宫内出现刺客了,大王现下正全城搜捕呢!”
“刺客?!”馕饼店的老板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与街坊邻居们热聊了起来,完全忽略了偷饼的小孩,以及从自己头顶上空穿过的那道人影。
真悟即使再饿,也没忍心对老板的馕饼下手,所以在看到小孩偷东西的时候,本能地正义感促使他追了上去,虽然小孩敏捷的身手似是逃窜的老鼠一样让人难以捉摸,但真悟凭着他的轻功,最终在小巷里成功追上了小孩。
他以一个帅气的翻身落在了小孩的面前,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道:“喂,小屁孩,谁教你偷东西,还不快把饼还给人家老板!”
小孩儿没想到会有人追来,急忙将滚烫的馕饼往怀中塞了塞:“你,你什么人,你管我!”
小孩说着便转身要走,却不料被对方直接拎了回来,他气得挣扎着大喊:“快放开我,放开我,臭混蛋!”
“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的呢,大人没教过你要有礼貌,不可以偷东西吗!”真悟将他怀中的馕饼抢过,气得小孩儿急忙转过脸来,这才终于看清了真悟的面孔,他先是一愣,便随即跪了下来:“恩公,原来是您!”
“我?恩公?”对方忽然变换的态度以及称呼,令真悟措手不及,“喂,你没搞错吧?”
“恩公,您不认得我了吗,是我啊!”小孩儿撩开散落在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的五官来,真悟仔细一看,这张黑漆漆的小脸蛋,的确有几分熟悉。
“你,你是!”真悟猛然记起,这不正是当日他与师父随行进入阿里马城之时,他从一位侍卫长手中救下的小孩嘛!
“对对对,是我,是我!”男孩儿见真悟终于认出了自己,激动地握住了真悟的双手,“恩公,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正当二人因相遇而激动的时刻,一位同样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儿从墙角内走了出来,她怯怯地喊道:“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呢?”
“莎莉,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我回去,你又不听话了!”男孩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但更多的是关怀。
“莎莉?”真悟疑惑地看向男孩儿,男孩儿害羞地挠了挠头,向他介绍道:“恩公,这是我妹妹,她的名字叫做莎莉,我叫巴里坤。”
“巴里坤……”真悟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二人一眼,随即伸出手道:“我叫真悟,你喊我一声大哥便是,不必恩公恩公的喊我,怪见外的。”
真悟随性的态度令巴里坤感到十分亲切,他握紧了真悟伸出的手,开心应道:“是,大哥!”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咳咳……”女孩莎莉向他二人走来,阿里马城同样是个日夜温差极大的都城,女孩身上破旧的衣物十分单薄,风一吹她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巴里坤见她咳嗽不止,急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眼中满是关切:“都让你在屋里等着了,出来受了风,病就好不了,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莎莉:“可是天色都暗了,哥哥你还是没有回来,我一想到,哥哥会被那些坏蛋抓住一顿毒打,我就担心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嘛!你快过来,这位是我当日跟你提过,在官兵手上将我救出的恩公!”
听到巴里坤介绍是救了哥哥的大恩人,莎莉的眼中焕发出一丝难得的光亮,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真悟:“原来您就是救了哥哥的大恩人!”
真悟害羞笑笑,却没注意巴里坤从他手中将偷来的馕饼夺过,塞到莎莉的手中安抚道,“你看,我带吃的回来了,哥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所以,你不要为我担心了,知道吗?”
“嗯!”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手中的馕饼还带着温度,暖暖的,她脸上绽开了笑意。
莎莉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面饼,放入嘴中,面香在口腔中化作了甜味,莎莉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同样掰下一块面饼递给她最亲爱的哥哥:“哥哥,你也尝尝,可香了!”
原来,巴里坤偷饼,是为了在家中等待他归来的妹妹,虽然偷盗不对,但面对当下的情况,真悟却无法再说出要求巴里坤将馕饼归还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