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我们吃大餐去了!”道坚已经穿戴完毕,往真悟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
“大,大餐!”真悟顿时从被窝中坐了起来,窗外的天色还是暗的,他费了半会儿时间才清醒过来,自己身在何方,“哪有什么大餐嘛……”
真悟撅着嘴,被人扰了清梦,心情十分不悦。
平日里道坚总是用这一招来喊他起床,屡试不爽,但此次却未必是假话。
道坚:“你忘了咱现在是在哪儿吗,快起来,用完早膳就该出去了!”
在道坚说话的同时,一群侍女端着飘香的肉羹汤与刚出炉的馕饼,依次走了进来,食物诱人的香味刺激着真悟的口鼻不断分泌出唾液,他的大脑也随之清醒。
“哇,一大早就有肉羹汤,果真是大餐!”
在侍女上菜的同时,真悟迅速穿戴整齐,最终在众人落座之前顺利洗漱完毕,同师父一起坐在了桌前。因为听说察合台已经起身有一段时间,他们便仓促用了饭,准备起身,同察合台一同前往校场。
真悟吃得狼吞虎咽,走时还不忘拿了一张饼在手中继续啃,一旁服侍的侍女捂着嘴偷笑,正好被道坚瞧见,急忙没收了真悟手中的饼,真悟撇撇嘴,只好作罢。
当他们前去面见察合台的同时,察合台已经等候了片刻时间,早上要练兵,他吃的并不多,只是为了填一填空腹,这样在操练的时候既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因为饱腹而影响运动。
此刻他正坐在马背之上,整装待发,远远瞧见丘处机一行人走来之后,便命身后的侍从将备好的马匹牵上,在丘处机走至跟前的同时,他便道:“神仙,校场距离行宫有一段距离,咱们骑马过去,这样比较快。”
“全听汗王安排。”
丘处机从侍从手中接过缰绳,便利落地翻身上马,全然看不出是一个七旬高龄老人该有的矫健身手,察合台心中暗生敬佩。
其他人在接过缰绳之后,同样翻身上马,一切准备完毕,察合台脚下一蹬,身下的马儿便向着校场的方向奔去。
他的速度有些快,在旅途中,丘处机大多时间都是安坐在马车之中,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善骑术。丘处机同样策马而行,不一会儿的时间,便成功追上了察合台。
毕竟顾虑到丘处机的年纪,察合台终究没有疾驰,去为难身后人,虽然出发的时候有些突然,但他身后的人群很快都追了上来。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是有心试探,但在丘处机追上之后,便发觉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便打消了心中那点胜负的私心,稳当地带领众人出了城门。
出了行宫的东门之后,他们一路向前驰去,不一会儿的时间便望见了前方的校场,因为察合台每日必练兵,所以这个地方设立的离行宫并不远,校场中的士兵们已经排列整齐,等候察合台的到来。
他们一早醒来便听说了今日会有贵客前来参观的消息,故此一个个都挺直了身板,绝不会让他们最敬仰的察合台汗王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察合台下马之后,便有士兵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缰绳,等丘处机等众人一并下马之后,他便带领众人往校场前设立的楼台走去,站在那里能够看清校场中的每一处角落。
察合台轻车熟路,带着丘处机等人走高台之后,他转过身来,提气丹田,对着身下的众将士们喊话道:“今天,我为你们请来了一位贵人!”他微微侧开身来,将丘处机的身影显露在众人视线之中,“这位,便是声名远播的,全真教掌教,丘处机!”
察合台音落之际,众将士将握拳的右手纺织左心口中,齐声大吼,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振聋发聩的声音,完美展现出了一支军队应有的气势!
别说真悟几人,对当下的场面倍感震惊,就连丘处机也频频点头:“大王的兵,果然训练有素,贫道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察合台心中虽然开心,但依旧谦虚道:“神仙过奖了,这还没露几手真本事,神仙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说着便拍了拍手,身边的将领便读懂了他的意思,当即挥动旗帜,对台下的士兵们号令道:“准备骑射操练!”
蒙古族的男子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而他们又擅于弓箭,所以高难度的骑射训练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不过这也是他们在战场上所占有的优势。
在听到号令之后,原本整齐的军队便即刻退开,校场中央便留出了一大块空地,紧接着摆上了一排又一排的箭靶。
士兵们的马儿随后被牵来,准备上场的士兵正在检查自己的弓箭,并备好箭支。
一切准备妥善之后,他们便纷纷上马,在士兵长的一声号令之下,他们策动了身下的战马,数十只战马便围绕着奔跑了起来。场中的尘土随着马蹄不断的踩踏而沸沸扬扬,那些骑兵们的骑术精湛,他们之间还会不时互相比量,而在场下的士兵们则为他们欢呼助阵,场面声势浩大。
真悟几人都被这样浩大的阵势所吸引了视线,马蹄不断踢踏的声响如战场一般,浩浩荡荡,不绝于耳。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呢?”因为现场的声音太过嘈杂,奎安不得不扯着嗓子向真悟喊话。
“不是说了嘛,骑射呀!他们这是要在马背上射箭!”真悟以同样的音量回复他,奎安的耳膜却差点被他震破。
奎安急忙收敛了声音,在真悟耳边悄悄道:“在马背上射箭,这么不是轻易就能练成的!他们绕城这么一大圈地跑,若是有一人出了差错,那箭不久射想箭靶后头的人去了吗?”
真悟:“你看汗王的神色,如此云淡风轻,就说明他对这场演练有着十分的把握,不然也不会特地带师父来观看呀,若是出了差错,其不丢他父汗的脸面!”
奎安颔首:“二师兄你分析的有理,这么说来,这些士兵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他二人在一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道坚回过头提醒道:“你们两个不要再窃窃私语,演练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因为道坚的提醒,他二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校场中的演练上,果然如道坚所言,马背上的士兵们已拔箭张弓,鼓声忽然响起,在急促的鼓点声和士兵们高昂的欢呼声中,射出了第一支箭,正中靶心!
“好!”
刘仲禄拍手叫好,场下的士兵们也同样纷纷欢呼,紧接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接连射出,纷纷箭中靶心,场下的欢呼随着一支支射出的箭,如海浪声般接连起伏。
察合台对士兵们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嘴角掩不住的微笑洋溢着他的自信,这一场演练下来,出了个别士兵因为紧张而有所失常,没能正中红心,但却无一脱靶,这种程度的水平若是上了战场,必定能够占据绝对的优势!
一场演习完毕,察合台哈哈大笑,士兵们重新归列,等候大王发话。
察合台:“不错,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都没有白费,不过仍旧有提升的空间,要继续努力!”
“是,大王!”士兵们齐声应道。
丘处机上前客气道:“大王的士兵个个训练有素,箭术与骑术皆为精湛,贫道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听了这话,察合台显然感到十分愉悦:“神仙太客气了,不过是简单的骑射演练罢了,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不错了。”
二人的谈话本是和颜悦色,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察合台身边的一位将领多话道:“我们这些士兵练的不过都是些皮毛玩意儿,早有听说,全真教的武学精湛,应该让神仙为我们露一手才是啊!”
“对啊,当年全真教的创始人王重阳,可就是以剑术闻名天下,他所流传下的武功,一定特别强!”
另一位将领也同样应和道,却没有发现察合台面上色神色微变。
奎安见有人夸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现场微妙的气氛,便开口自我夸赞道:“那可不是,咱们重阳祖师可是当年的抗金英雄,他所传授的全真教武学秘籍,可是武林中人眼中的至宝啊!”
“奎安,莫要狂言。”丘处机依旧平色,他转过身对察合台道,“不过是些山野之术,不足入眼,大王不必在意。”
他本意谦虚,察合台反倒觉得是有意隐藏,略有不悦:“关于全真教的武学造诣,本汗王也是略有耳闻,神仙若是不介意,倒不如让我们也开开眼,见识一下,你们全真教的本事啊!”
“这……”丘处机略有些为难,他本意是应察合台的邀约,来同他一起参观练兵的情况,却没想到这位汗王对武学之事略为较真,因为他部下的几句话,觉得自己今日有些班门弄斧之嫌,便开口请丘处机亮几分真本事,好同他们一较高下。
“今日我等是为瞻仰大王的士兵将领们的风采而来,贫道所学的都不过是些不入眼的山野之术,就不必浪费大王的时间了吧。”
丘处机有意将自己的位置压低,同时抬高察合台与他的士兵们,因为他看得出,察合台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这大概是来自铁木真家族的血统,是天生的好强者。
而丘处机并不在意输赢较量,更不愿争当下的这个风头,便故意这么说,欲将察合台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道坚与真悟都察觉出了师父的心思,毕竟他们最了解士兵们的骑射就算再精湛,也不可能与全真教的剑法与术法相提并论,师父是个体面的人物,这么谦卑地说话,自是有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