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戴这么说大家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都明白这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在好好表达了谢意之后,他们便在思勤老人的指导下,将滑雪板成功绑在了脚上。
因为老人家身体不便,接下来的教学便由哈森戴代为指导,令他们惊讶的是,除了身体较为笨重的奎安之外,其他人虽然一开始都会磕磕绊绊,但在短时间内都正确掌握了滑雪板的使用技巧,甚至道坚已经能够在雪地中快速滑行,成功引来了村民们的关注。不过半天的时间能够熟练掌握滑行的技巧,这令老人大感欣慰。
这么大的动静,待在屋中负责照顾刘仲禄与丘处机的查干巴拉自然也很快听到了他们正在学习滑雪板的消息。此时刘仲禄已经再次醒来,但如他们之前所预想的那样,他依旧不能正常开口说话,甚至有时会因他执意动作,会引起剧烈的咳嗽,丘处机连忙制止了他任性的行为,并且告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带他去天池疗伤的计划。
刘仲禄虽无法言语,又不能动弹,但在他得知这个充满希望的消息之后,布满惆怅的双眼顿时放亮了光芒,可见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接受现在这样的窘境,就算以后渐渐恢复过来,也是诸多不便,倒不如赌上一把,将这病情彻底根治!
见其他人都在外练习滑雪板的使用,查干巴拉也蠢蠢欲动,考虑到之后他们所有人都是要一起上路,最好都能够学会滑雪板不要给彼此造成麻烦,丘处机便劝说查干巴拉,他二人现下无需他的照顾,查干巴拉斟酌再三后,才终于离去。
查干巴拉的加入使得正在练习的几人又增添了几分乐趣,除了道坚以外的三人,个个自诩为最厉害的老师,想在查干巴拉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却不料以查干巴拉的悟性,竟很快就追上甚至超过了他三人。
“什么嘛,学得这么快,太没意思了。”真悟怏怏而归,另外两人却与查干巴拉开始了一场较量。
思勤老先生他看着他们在雪地中灵活自如地滑行,不由露出笑脸,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之后,众人才尽兴而归。而与此同时,每间升着炊烟的木屋都飘出了美味,哈森戴招呼他们来自己家中做客吃饭,他父亲前几日宰了一头羊,在这冰天雪地里保存的羊肉,直到今天还是新鲜得很。
巴图与查干巴拉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一口羊肉,大锅之中炖熟透的大腿肉,在撕开之后撒上一点盐巴,就着羊汤这么下肚,大快朵颐!
与他们一同进食的自然也有思勤老人,由于牙口不便的原因,他细细嚼着嘴里的羊肉,却不时抬头望着此刻明媚的天色,好在这肉够嫩够烂,否则他只怕难以下咽。
哈森戴将撕好的肉泡在汤汁中递给老人:“先生,您在看什么呢?”
思勤老人从他手中接过肉和汤:“昨日夜里那场风雪过后,我看近几个日头的天光都还不错,若是赶着要上路的话,还是趁早为好。”
老人看似说的无意,但他们都听在了心里,查干巴拉虽然想即刻前往天上寻找那泉池水,据他们所了解,天池距离村庄的地方大概只有一日不到的路程即可到达,而有了这套滑雪板之后,兴许还能再大大缩减路程上的时间,但是考虑到刘仲禄现下的状况,不知道他能否承受住雪地中再一次的考验。
道坚直言道“其实,我们随时都可动身启辰,就是怕刘使者他才醒来不多久,可能会经受不住路上的折腾,所以有些顾虑。”
思勤先生慢慢放下手中的碗:“哈森戴,你将我存放于屋中的那张熊皮做的毛毯取来。”
哈森戴大为意外:“先生,您这是?”
老人家将手指伸往嘴中掏了掏,却没想到掏下了一颗大牙,众人正惊,老人却风轻云淡地将这颗大牙抛向雪地之中:“我老了,那些好东西留着都没用,还不如送给需要的人,以后人家还能记得我一分好,你去帮我取来吧。”
老人家嘴上不说,看好似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想要偷偷前往天山的决定,并且一直在明里暗里相助他们。
道坚:“老人家,这熊皮做的皮毛毯实在太贵重了,我们已经收了您不少恩惠,不能再跟您要这东西。”
巴图也同样推脱道:“是啊,老人家,我们带的御寒物品也并不少,您不必这样做的。”
思勤老人却怎么也不肯:“不行,你们那些东西在别的地方过过冬还算尚可,这里可是天山啊,哈森戴,你还站着不动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那毯子取来!”
老人家既然这么固执,他们也不好再婉言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只好换着法儿地一一谢过,终究还是留下了老人所赠予的这件熊皮毛毯。当东西拿到手里的时候,真悟心下不由感叹,这厚厚的熊皮所制成的毛毯,在保暖性上来说的确要胜过他们所携带的棉制物品。
如此一来,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鼓励也消散而去,天池,他们势在必行!
虽然他们也想当下即刻出发,但今天的时辰已经不早,众人回屋商量之后,决定让刘仲禄再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天明时分,他们便即刻出发,如此一来,兴许能赶在第二日的日落之前找到那片天池。
巴图坐在榻边给刘仲禄小心翼翼地喂药,休息了一日下来,他原先麻痹的四肢已经得到了一些恢复,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是并不能持续很长的时间,光是抬手或抬脚就已经耗光了他大部分的力气。查干巴拉规劝他好好保存体力,好为明日的路程做准备,他这才放弃了不甘的心情,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他们当夜便收拾好了物件,并将马车改良过,在车轮底下加上同滑雪板一样的木板,方便马车在雪地上行进。虽然有了滑雪板,但他们不可能将随行的马匹弃之不顾,最终决定用所有的马匹来一同拖行马车,除了丘处机与刘仲禄,其他人则使用滑雪板行动,实在吃力的情况下再骑马顶一段路程。
这天夜里刘仲禄的病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稳定,残余在他体内的寒冽之气再度发作,当众人在外忙完回到屋中之时,发现他正躺在床上打颤,口中不停喊着冷。他们急忙添了柴火,又给刘仲禄加了两床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住,在火堆重新烧旺之后,屋中的温度上升得很快,他们每个人额上都冒出了细汗,可刘仲禄却依旧在不住发抖。
他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破晓前,才微微消停了下来,而经过这一夜的折腾,也更加坚定了众人欲将他送往天池以求根治之法的决定!因为刘仲禄的情况,他们这一夜未能够好好休息,仅在天亮之前眯了一会儿,稍稍恢复了精神之后,大家便利落起身,刘仲禄的病情最好是不能再拖了。
他们心中的打算自然是不能告诉村民们,除了哈森戴与思勤老人,其他人都只当他们是着急赶路所以非得在这个时候出发,丘处机带着徒儿们同村民们简单告别后便利索地出发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先是朝着正西面前行,在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身后无人之后,这才折向西北方向。
据思勤老人所言,他们要去天池必须翻越一座在天山东面最高的山峰叫做阴山,而这座阴山更是被当地人封为“神山”,在当地人的心目中,阴山是最富有神性的山峰,它一直被人们视为神灵之宅、紫气之源而加以膜拜。不过这些都只是当地人的传说,在丘处机看来,远处云雾笼罩之中隐约可见的那座山峰确有灵性,但是否有仙灵居住于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真悟已经能够完全熟练地使用手中的雪杆来控制脚下前进的方向,他在辽阔的雪地之中自由穿梭,如鱼得水,在这一刻享受着极寒气候中才有的快乐。随在他身后的其他四人同样不甘示弱,在落后了一小段距离之后没过多久便纷纷追了上去,而马车在五匹马的同时牵动作用之下,愣是追上了他们滑雪的速度,这一路到目前为止,都十分顺利。
滑雪的速度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快上许多,因为一直在运动的情况下,即便周围雪山连绵,倒也没有觉得多少寒冷,身上一直热乎乎的。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先前的地势较低,他们一路向下而去,故而轻松而又迅速,可在到达阴山的山脚边之后,路面完全变了一个行驶。
查干巴拉望着耸立云间的山峰,口中不住喘着气,透出几缕白色的烟气消散在毛茫茫的天地之中。
“查干巴拉,先过来喝两口水歇一下吧!”
查干巴拉回过头去,道坚正在向他招手,一上午没有停歇的动作耗去了他们大半的体力,这会儿都围坐在马车边上休息。查干巴拉自然也是累的,他没有再坚持向前方查探的意思,踏着雪板回到队伍中,从道坚手中接过水囊后往喉中灌了一口。有了先前的教训,此次他们每人都将水囊贴身携带,所以这口水下去带着身体的温热,滋润咽喉的同时也暖了身子。
丘处机正在照顾刘仲禄,只不过他给刘使者喂的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从哈森戴那里要来的酒。酒入心肺,能够暖身,经历了昨晚那一场寒颤之后,他们谁也没把握今日带刘仲禄出行,他的身体究竟能否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