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戴,快去请思勤老先生过来为他看看吧!”帮丘处机一起将刘仲禄扶上榻的那位男子向他身旁的一位青年吩咐道,哈森戴点了点头,便向屋外跑了出去。
不久之后,哈森戴带着一位双鬓发白,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从雪地中蹒跚而来。
“阿爸,思勤老先生来了!”哈森戴不常遇见外人,此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思勤老先生因为年迈的身子走不快,这般悠悠而来反倒显得更加闲庭信步。
丘处机连忙让开位置,让老先生前来查看,老先生只看了一眼,便知晓刘仲禄是冻僵了身子,连忙对众人吩咐道:“快,将他身上的衣物都脱去,哈森戴,你再去外面取些雪来。”
明明人都已经冻僵了,这位老人家却让他们将刘使者身上的衣物脱下,真悟他们不太理解他的行为,可见师父不说话也不反对,他们也没有理由开口质疑,便只好照他所吩咐的去做,不久之后哈森戴便端着一盆新雪进了屋。
思勤老先生用手取了一团雪在手中之后,便以雪慢慢揉搓刘仲禄的身子:“你们照着我的方式,用雪轻轻擦拭他的身子,等他的身体慢慢舒缓过来之后,再给他好好保暖。”
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真悟他们很快意识到老先生的做法的确是正确的,并急忙学着他的方式,一起用雪团慢慢揉搓着刘使者的身体,在一段时间过后,他原本僵硬的肌肉和皮肤终于得到了舒缓。
在所有人大概忙活了半个时辰之后,刘仲禄的眼皮终于有了一丝动静,首先察觉到的便是查干巴拉,他急忙握住刘使者的手,感觉到他手心也逐渐有了一丝温度,查干巴拉轻唤道:“刘使者?”
刘仲禄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众人围上前担忧的神情。
巴图:“刘使者,你感觉怎么样?”
刘仲禄虽然醒来,却似乎开不了口,他试图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思勤老先生见状,便遣开众人,为他仔细把了把脉后,却神色不佳。
查干巴拉:“先生,刘使者他到底怎么样了?”
思勤老人不由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不用太过忧虑,命是保住了,但是抢救的时间晚了,只怕会有些后遗症,但具体会是什么症状,我现在也拿捏不准,也许是一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
“永久的?你的意思是,刘使者他可能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吗?”巴图听他这么说,担心得不得了,就连虚弱的刘仲禄也同样握紧了查干巴拉的手。
查干巴拉急忙安抚道:“别担心,老人家说这只是可能。”
真悟也同样安慰道:“对啊,刘使者你刚醒来,还虚弱得很,身体有不适也是正常的,你好好睡上一觉,兴许就好了!”
他们的话语对刘仲禄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安慰,大概由于身体实在太累,不久之后他便重新闭上双眼,沉睡了过去。
思勤老人起身欲往回走,丘处机却将他拦了下来:“老先生请留步。”
思勤老人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坐在了火堆旁:“道长还有何事?”
见师父一副有话要问的姿态,大家都即刻围到了火堆旁坐下,丘处机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心思,向老者直接问道:“老先生,以刘使者他目前的情况来看,留下症状的几率有多高?”
思勤老人却反问道:“你们是从火州方向过来的吧?”
“不错。”
“难怪……他体内暑气还未消散,却遭遇寒气入侵,阴阳调和不定,又没能得到及时诊救,如今能保住性命都已是不易,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醒来后也只怕会废了大半个身子……”
本以为只是一种小概率的可能,可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情况,听到这样的消息,众人皆心下一惊。巴图正欲开口,却见丘处机从怀中掏出他们一直所珍藏的最后一颗冰灵子,向老人询问道:“老人家您给看看,这颗冰灵子可否救治刘使者的伤势?”
他这一出手,倒是把思勤老人家给吓了一跳:“这,这是?!”他凑近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总算确定没有看错,“这真是传说中的神药——冰灵子啊!”
哈森戴与他的父亲虽然不知道这冰灵子究竟是何物,但从思勤他老人家的反应看来,便知晓这是一样不可多得的珍品。
丘处机:“不错,这的确是冰灵子,那么它可以救治刘使者的病吗?”
从老人家的反应来看,本以为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没想到老人家却叹着气摇了摇头:“可惜啊……这冰灵子在救治外伤方便,的确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这冰灵子乃是极寒之物,而这位得的偏巧是寒症,只怕不利啊……”
“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巴图焦急问道。
“天池!天池一定能够救他!”哈森戴突然插嘴道,他的父亲却急忙捂住他的嘴,向众人抱歉道:“你们别听他瞎说!”
他的行为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怀疑,道坚急忙追问:“等等,他说的天池是什么意思?”
见他们这般急切,老人家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妥协开了口:“如果去到天池,兴许还真能得到救治,只是……”
查干巴拉迫不及待追问道:“只是什么?”
老人家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眼色后,终究还是回道:“只是传说那里是西王母的浴池,有神兽把守,虽是一处祥瑞之地,外人却从来不得入内,我们不过凡夫俗子,又岂敢惊扰了上仙,惹得他们不愉快。”
“是啊,那天池归属仙人所有,又岂是我们能够贪恋的,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仙人,但那池水之中有灵兽镇守却是事实,你们就算去了,也回不来啊!”哈森戴他父亲颤抖着声音,向大伙儿规劝道。
查干巴拉虽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道坚拦了下来:“原来是仙人的浴池,难怪大家都如此敬畏,我们自然也能够理解的。”
查干巴拉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道坚,却见丘处机同样接话道:“在这风雪天当中,大家能够收留我们已是不易,如今时候不早,还是先散了吧,兴许我们这位同伴明日一早醒来,也就好了。”
听他们这么说,村民们才总算安下心来,哈森戴便圆场道:“是啊,天都这么黑了,外头的雪还未停下,今晚只怕很是难熬,大家快回各自的屋里待着吧,明日等那风雪听了,可有得忙活呢!”
在哈森戴的提醒下,那些凑热闹来围观的村民渐渐散开,思勤老人家也在哈森戴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间小屋,丘处机他们才总算得到了片刻的清净。不待村民走远,查干巴拉便已等不及,开口向道坚与丘处机质问道:“既然那天池有救刘使者的可能,你们为何要放弃,难道我们要对使者他的情况置之不管吗?”
这一回,真悟却抢先发了话:“我们当然不可能对刘使者制止不管,但我们也不能给这些村民们带来不便。”见道坚与师父都微微点头,他继续解释道,“若我们今晚执意表态要去天池救人,只怕这些本心存善意收留我们的村民,会即刻对我们翻脸,到时候我们没有了遮蔽风雪的去处,刘使者只怕是今夜都熬不过去。”
巴图:“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先忽悠着,等他们对我们放下戒心之后,再偷偷前往!”
真悟:“正是如此!但师父可是教导过我们不可诳语,所以我们只能含糊其辞,但对于天池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和有关那里守护池水的神兽,必定要打听清楚!”
查干巴拉反应过来是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这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作风:“此事就交由我吧,好在生活在此的村民都是我们蒙古族人,应当会比较好套话。”
真悟点了点头,道坚取出方才思勤老人留下的药方,又补充道:“巴图,你待会儿和我一同去找方才那对父子要点方便刘使者下咽的吃食,还有这药方上面的药材。”
巴图:“好。”
他们一路行走以来,彼此之间早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同伴,又怎么可能会对刘仲禄见死不管,丘处机又安慰了他们几句,便坐到刘仲禄身旁守着去了。道坚与巴图出了门后,望着一整排没有区别的木屋顿时犯了傻,不知哪一家才是哈森戴他们的屋子,却发现扬扬飞雪之中,哈森戴正抱着他们所需的物品向此处走来。
“啊呀!雪下得这么大,你们怎么跑出来了!”哈森戴连忙招呼他二人进屋里去,他手中抱着包裹好的物品,一进屋便交到了道坚的手中:“这是思勤老先生交代的药材,给你们,还有……”他一面说这话,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再次塞到道坚手中,“这是我前两日猎到的兔肉,你们煮些肉羹,也好暖暖身子。”
道坚掀开手中的包裹,一大块肥厚并清理干净的兔肉呈现在他手中,他由衷感谢道:“哈森戴,太谢谢你们了!”
巴图便趁机行事,一把握住哈森戴的双手,激动而又夸张地声泪俱下:“是啊,今日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别说刘使者了,只怕我们也难以熬过这一夜,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哈森戴因为他过分的热情一时间愣住了,道坚急忙偷偷踹了巴图一脚,将他注意力转移:“死里逃生一场,他实在太过激动,不过确实太谢谢你们了,只可惜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刘大人他究竟会如何……”道坚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欲言又止,收住了话,苦笑着看向哈森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