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惊恐的状况下,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赶紧逃跑,可是四肢却不受控制无法动弹,但他很快意识到方才撞到自己,此刻正挡在身前的人正是大师兄道坚之时,他的理智终于克服了恐惧,当即伸手将即将被厉鬼撞上的道坚往旁边用力一推,二在下一秒自己即迎上的时刻,那道从甬道中透出的光束成功化将那厉鬼束住,丘处机等四人及时赶来!
“师父!”
当道坚与真悟在见到丘处机的那一刻,提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急忙跑到丘处机身后,借着他们手中的火把和照心镜所散发出的光线,这才看清了方才在黑暗之中差点将他二人吓得哭爹喊娘的玩意儿,果真是一个厉鬼!
那女鬼虽身着华服,头饰金贵挂物,却从都到脚被贴满了符咒,道坚稍作镇定后仔细一瞧,才看清那符咒上所绘的竟是一种异常邪恶的诅咒,他虽了解的不深,但他却牢牢记得曾在师父的藏书中见过这种符咒,是一种能将人的七魂六魄囚困,永世不得超生的恶毒诅咒!
在他发呆的片刻时间内,那道被丘处机所擒住的厉鬼再次开始挣扎,眼看着就要向着他们横冲直撞而来,丘处机连忙大喝道:“都退下!”
既然道坚都已经认出的符咒,丘处机自然也早就认出这是一具积怨极深的厉鬼,他在左手牵动照心镜的同时,右手再度掐诀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四方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照心镜所化作的绳索顿时变成原来的两倍粗大,再次将那不停扑腾的女鬼牢牢控制住了动作,那绳索上的光束刺得她浑身疼痛难忍,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震响于整个墓穴之间,就连等候在墓门外的巴图都听到了洞穴之中的声响,顿时吓得竖起了一身汗毛!
真悟三师弟虽有心上前帮忙,却见那厉鬼身上不断有黑色的烟雾正在逐渐蒸发,而她全身上下贴满的符咒也在同时渐渐淡去……看得出来,师父正在帮眼前这个充满怨气的厉鬼做超度之事,联想到石壁上的画像,不用想都知道这女子生前死得痛苦,死后魂魄又被拘于体内不得超生,更是万分怨念,戾气极深,纵然是师父出手,也必然要耗费他不少功夫。
此时此刻,真悟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惹祸的本事,这厉鬼本被囚于地下墓穴之内,他偏偏砸开了最后一道墓门,将其封印打破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如此想着,他便想上前帮忙,却被道坚及时拦了下来:“别去,师父正在为其超度,你若出手只会坏了大事。”
以往他们住在长春宫中之时,也常有人家请他们下山做法,超度亡魂,但大多情况下都是些寻常人家的法事或一些不足以入眼的小鬼,哪里见过像今日这般怨气极深的厉鬼,听大师兄这么说,真悟急忙收住了刚跨出去的腿脚。
好在丘处机并未让他们失望,在僵持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那女鬼身上的的符咒终于彻底退下,方才所见到的煞白鬼脸也逐渐显露出该女子生前原有的容貌,深眼窝、大眼睛、高鼻梁、高颧骨,竟是少见的西方女子的容貌。
在照心镜的光束渐渐淡去之后,绑在女子身上的绳索也同样消失不见,她逐渐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直到此刻,她身上所穿着的华丽服侍才真正衬起了她那张不太寻常的容貌,她朱唇微启,幽幽道:“小女被困于此长达数百年之久,历经折磨,痛苦万分,如今得道长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
帮了对方这么大一个忙,丘处机也并不客气,便直言道:“我们一行人途径此处,寻水而来,姑娘可知此地为何干旱如此,水源又在何处?”
听丘处机这么说,古墓女子将衣袖轻轻一甩,墓室中的壁画再次转动,光烛火也重新恢复了明亮,丘处机与刘仲禄等人这才看清壁画上的画像,女子解释道:“楼兰古国本就是干旱多沙之地,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会定期举行祭祀求雨之礼,而小女……”
丘处机走向壁画的末端,轻轻抚上画上被推入棺木之中的少女:“所以你就是用作祈雨的活祭品,不论生或死,都会被永远困于此处。”
女子微微颔首:“不错,他们将我埋入这水底墓穴之中,他们知晓我一旦化作厉鬼,迟早会找上他们复仇,所以在我身上布下了困魂的诅咒,历经了上百年的光阴,不论我怎么哭喊求救却始终不见天日,可越是挣扎不得,我的怨就更深,恨也就更浓!”
真悟:“这么说来,难道鄯善国的消失是因为你的怨念吗?
听她这么说,真悟的质疑自然合理,但女子嘴角却闪过一丝不屑的讪笑:“他们不过是偿还了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孽,而这样被对待的女子又岂是仅我一人。”
真悟心下震惊:“你是说,还有很多人像你一样被活埋了?”
“我们是异族女子,可以被捧上天,下一刻也可能会摔入地狱,要知道有时候长得美,并不是一件好事……”女子转过头来,面向丘处机,继续道,“如今我得道长超度所救,各位既是寻水而来,小女定当助完成各位心愿。”
她说罢便身躯一扭,身上琳琅满目的珠宝似是繁星春雨般坠落而下,最终女子的身影消散而去,而她身上的珠宝却最终幻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丘处机向前轻轻摊开手掌,水珠便有悬于他手掌之中。
奎安不得其解:“这是?”
丘处机还未来得及答复,这颗水珠又再度分裂出数以万计的水珠,散发着沁凉的温度,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瞬间向着四面八方移动而去,或是渗入石壁之中,或是沿着甬道向外飞去,他们费解又惊奇,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响,丘处机急忙一声大喝:“快,大家快出去!”
可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在丘处机音落的同时,从真悟所击碎的底下墓穴之中顿时涌出一股巨大且强劲的水流,他们一行六人才跨出预备逃跑的第一步,下一秒便被瞬间斥满的水流向往冲出,一股无法控制身体的无力感顿时涌来,紧随而来的便是窒息下的恐惧与无奈。
不通水性的刘仲禄顿时慌了手脚,可他越是挣扎,就越是容易呛水,大脑一阵缺氧又一阵刺痛,在慌乱之中却忽然有人制止了他不断扑腾的双手,不久之后,终究将他拉上了水面,刘仲禄深吸了一口气,在火把全部熄灭的情况下他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下一秒众人又被涌来的水流再度淹没。
好不容易得一口喘息的机会,却又即刻被再次拽入窒息的痛苦之中,在已经无法改变的情形之下,他们只能期盼这股水流能够尽快将他们冲出墓穴之外。虽然来时的路走得漫长,但在水流的强劲冲力之下,他们总算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终于被先后冲出了墓穴之中,真悟使劲儿将脑袋探出水面,总算再次得以喘息,活了过来。
河床虽大,但眼看水流之势迟早要将整个河道灌满,真悟回过头望向众人,见道坚已成功找到师父,正努力往岸边游去,而查干巴拉也正带着不会水性的刘仲禄缓缓向岸边移去,真悟便向他二人游去,帮忙一起拖着刘仲禄成功上了岸。
好不容易爬上岸后,真悟瘫倒在岸边,大口喘着气,查干巴拉却突然惊坐起身:“巴图呢!”
大伙儿这才猛然想起先前进入墓穴之前,他们将巴图一人留在了墓门外,如今河水涌出,他和马车行李却不见踪影,正诧异,便在湍急的水流声中隐隐听见了巴图呼唤的声音:“我在这里,你们没事吧!”
月光之下,巴图慌乱地牵着受了惊吓后,好不容易才找回的马匹,向他们缓缓走来,看到他平安无事,大家才终于放心地再次瘫倒在地上。原来早在丘处机超度女鬼的同时,巴图因为害怕便将马匹都赶上了河岸,却在隐藏在底下的水流突然迸发之后,马匹受了惊吓他不得不再驾马前去寻回,折腾了一大圈,但好在因为他的胆小谨慎,他们这才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此刻望着河床中逐渐上涨的水流,大家伙儿皆是一阵苦笑,他们每个人都在干旱的路况下行踪了好多天,没有一个不渴求一口水喝,可说来也好笑,如今大量的河水涌出,却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在稍作休整之后,查干巴拉率先起身,开始整顿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大家伙儿见状也先后起了来,查干巴拉便建议道:“今晚我们哪儿都不用去了,就在这岸边扎营歇下吧,等到明日这河水平静之时,我们再一路沿着河道前行,短时间内就不用再担心水源的问题了。”
刘仲禄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此刻的岸边仍旧干旱,他们随便挑了一处平底便迅速搭好了帐篷,升起了火堆,众人将身上湿漉的衣物拧干后整齐排开,在火堆旁挂着烤。在先前危及的情况下,众人纷纷灌了好几口水在肚中,这会儿对满满的河水竟没了一点念想,河边虽然喧嚣吵闹,但历经了白天烈日灼晒,夜间几度惊吓的众人早已精疲力尽,团抱着很快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