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犹豫再三之时,真悟却转向支持师父的想法:“这一回,我倒是支持师父的想法,倒不是我不关心师父,只是我们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运气好,遇上了,皆大欢喜,可若是运气不好,最糟糕的结局大家都可想而知。倒不如像师父说的那样,搏一搏,只要我们之中能有一个人坚持到最后,所有人都能够得到获救的希望,不是吗?”
若理智一点考虑,真悟说的的确没错,这也是丘处机坚持这样做的原因,比起任何人来,他是最不希望大家为了他一个人,而去面对更大风险的那一个。反复思考之后,道坚也终于松口:“虽然我不想让师父您去承受风险,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所以,我只能同意你的想法,但师父您必须答应我们,一定要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优先考虑!”
丘处机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既然他两位爱徒都表态对此同意,刘仲禄也只好放下犹豫:“既如此,我们再多劝也无用,神仙定要保重!”
丘处机点了点头:“那么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准备开始施术。”
虽然大家的气氛仍旧紧张,但是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也毫不拖沓,丘处机施术所需要的准备并不复杂,他们所能帮上的忙大多是为施术之后要面对的事情,以作准备。
一张低矮的木台用作祭台,一鼎小香炉上插上三炷香,在香火被点燃之后,丘处机取出照心镜置于香前,闭眼盘坐于地,口中念念有词:“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月,唤雨呼风,振山撼地,驾雾腾云,划江成陆……”照心镜在得到响应后,镜面逐渐明亮,通晓地理的查干巴拉只一眼就认出,镜中掠过额大片荒漠之地正是他们一路行走而来的踪迹!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照心镜开始快速旋转,镜面中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布罗万象的同时一闪而过,循着丘处机心中所念想的地点搜索而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助我寻水而去!”在丘处机的指令下,照心镜逐渐腾空并旋转,丘处机虽紧闭着双眼,却见他眼皮之下的眼珠正不停转动,真悟他们知道,师父这是正在用自己的神识来探路,大量的信息从他脑海中高速扫过。
在施行法术,消耗功力的同时,大脑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进行如此大量的信息筛选,对神识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道坚虽十分心疼师父,但他也明白这项工作的的确确除了师父以外,他们没有人有能力能够代替他来施行这项术法。道坚站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师父祈祷,期望他能够尽快顺利找到他们所想要寻找的水源地。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道坚的祈盼很快便得到了答复,在丘处机忽然睁眼的一瞬间,照心镜骤然停止了转动,镜面面向东南方向照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束,在光线逐渐减弱后缓缓落入了丘处机的怀中。丘处机双手持镜,看向镜面所朝向的方向,缓缓开口道:“就是这个方向,大约十里,不远!”
没想到苦苦寻找的水源地距离他们竟只有十里之远了,见师父施术成功,道坚首先反应过来:“快,我们这就过去!”其他人随即反应过来,所有人各自举着火把,由丘处机带头引路,他们一并牵着马跟随其后,快速向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在强有力的信念支撑下,十里的路程在此刻与他们而言不过须臾之间,在月亮高悬夜空之前,他们便匆匆赶到了预想中的目的地,在照心镜的光束熄灭之时,丘处机停下了脚步,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不是想象中的巨大湖泊,反倒是一座连着山壁,高耸而立的石门。
巴图举着火把向前凑近,石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但他瞧不出这其中究竟是何意,心中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这里是?”
别说巴图,就连丘处机也无法预见当下的情形,一瞬间微有些愣了神,但他却很快意识到此石门的不同寻常:“这,好像是……一扇墓门!”
巴图断然没想到会从丘处机口中蹦出“墓门”这两个字,吓得他当即往后一退,差点被石头绊倒,好在奎安及时将他扶助,巴图这才轻拍了两下胸口,缓了缓气。
好端端的施法找水,怎么找到了墓穴口来,刘仲禄眉头微蹙:“神仙,这是怎么回事?”
丘处机重新转动照心镜,以求证这结果,然而照心镜仍旧向着墓门所在的方向点亮了光束,丘处机只好道:“确实是这里,照镜中所示,这里暗藏着大量的储水,虽然不知河床为何会干涸,但如今看来,一切都与这座墓穴脱不了干系。”
听丘处机这么说,道坚便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想法:“师父,莫非你是想……”
丘处机点了点头:“我们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又岂能因此退缩放弃,这处墓穴虽然诡异,但比起再行万里路去寻别处的水源,倒不如闯上一闯,兴许问题也就解决了。”
见丘处机竟生出这种想法,刘仲禄自然第一个不答应:“神仙万万不可,偌大一片湖水神秘消失不见,若真是因为这座墓穴,其中必然有鬼,比起再另寻他路的辛苦,我们怎能明知有危险却不问不顾!”
丘处机与刘仲禄之间的关系再次陷入了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可不管是再寻他路,还是像师父所说的那样,都不是最佳的对策,只是在左右权衡之下做出一个相对的抉择罢了。真悟对他们的争执并不感兴趣,反倒被这道巨大的石门所吸引了视线。
他将右手的火把移至左手,轻轻抚上石门边上一处环环相扣的图案,从上往下,轻轻抚下之时,指尖的触感让他在龙头之处停了下来,这手感告诉他,这个地方不太寻常!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告知众人,一向容易惹是生非的真悟偏偏心生好奇,在石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却不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随后石门顿时大开!
真悟被吓得急忙退开,却发觉身后传来好几道带着怒意的视线,他尴尬回头,道坚与刘仲禄果然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道坚:“真悟,你又做了什么!”
往常真悟犯了错,被道坚训话之时,丘处机一般不做声响,可这会儿他却没有忍住笑意,轻轻拍了拍道坚,示意他消气:“既然大门都开了,我们便进去瞧上一瞧吧。”
“师父!”
丘处机全然不顾道坚的阻拦,举着火把带头向墓门之中走去,道坚拿他实在没法,只好急忙跟上,其余人也正想追上,刘仲禄却将巴图拦了下来:“我们所有行李物品都在这里,你留下守着,我进去好尽快劝神仙回来。”
墓穴之前,巴图本就有些害怕,他虽然不想被单独留下,可是更不想进入那墓穴之中,便急忙点头答应:“好,那我留下,你们快去快回啊!”
刘仲禄点了点头,比起巴图的胆怯,他对这个诡异的地方更是感到不安,他绝不能放任丘神仙在这样的地方久待,这么想着,刘仲禄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这个墓穴的入口通道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宽敞得多,虽然如今河道干枯,但从岩壁上依旧能看出曾经被河水冲刷的印记。为避免前方突然的意外,查干巴拉与道坚将丘处机护在身后,谨慎地将四周岩壁都检查过后才安心前进一段路,刘仲禄预见这样下去只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
他心里头正焦急要如何尽快规劝众人离开此地,可没想到面前就偏偏出现了两道岔路,查干巴拉举着火把探了半天没有瞧出分毫差别,一时间到底该走哪条路,令他们难以抉择。刘仲禄便急忙开口道:“神仙,我自然相信你的术法一定不会有错,但此地实在可疑,不如您留下,我们分两路进去查探,若能顺利找到水自然最好,但倘若这墓穴是个陷阱,请恕我必须在此阻拦你的去路。”
刘仲禄一再谏言阻拦,丘处机自然知道他的好意,为避免产生分歧,道坚便开口道:“师父,不如就由我们分两路,先进去探一探路,您和刘使者一同在此等候吧。”
真悟也同意道坚的说法,急忙与他抱团:“那我和大师兄一队,奎安你跟着查干巴拉,有他们两个在,师父大可不必担心。”
丘处机只好答应:“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出现任何情况立刻回来,绝不要硬闯!”
“是,师父!”
在得到丘处机的应允之后,他们四人相视一眼,便在左右两条通道之间做出了抉择。查干巴拉与奎安首先走向左边的通道,而道坚与真悟也随即踏入了右边的通道,丘处机与刘仲禄看着他们四人手中的火把逐渐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之中,心中默默为他们捏上了一把汗。
查干巴拉带着奎安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方道路的安全,好在他所能预想到的一切可能出现的墓穴机关都没有出现,可是在走了好一段路程之后,查干巴拉开始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奎安,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是不是我们方才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