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开的巨石往四周散落细碎的小石子,真悟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师父阻拦了自己。
马哈木也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惊吓到,恢复了冷静:“神仙!?”
道坚将真悟扶起,真悟察觉到师父的脸色并不好,赶忙跑上前问候:“师父!”
丘处机板着脸训斥道:“真悟,你的法器威力强大,方才你差点伤了自己人!”
真悟又惊又怕:“师父,徒儿知错!”
道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事因他而起,连忙道歉:“师父,是徒儿错了!”
“胡闹!”丘处机甩袖离去,真悟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若不是师父阻拦,只怕马哈木半条命要没了,感到一阵后怕。
“马大哥,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就去给你打四坛酒来!”
马哈木挠了挠头:“你早说我就不生气了嘛!”
“不过至少因为你,我总算找到让铜镯变身的方法了。”
二人很快和好如初,道坚与奎安都觉莫名好笑。
道坚:“时候不早了,我们不要再打扰店里其他客人了,回去吧。”
三人一道回房,但道坚却未曾说出卡在喉咙口的疑问,当日真悟朝黑熊精砍下的时候,为何自称“俺老猪”?……
三人开溜不久,老掌柜听到响动赶来,看到后院一片狼藉的瞬间便吓得瘫坐在地,并且长瘫不起……
次日,真悟三人反复道歉,刘仲禄又替他三人做了赔偿,最终还是报了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名号,店家看在丘处机的面子上,才放过了他们,直到晌午,车队才重新出发。
真悟坐在马背上,心情大好:“没想到师父竟有如此威望,刘使者用钱都摆平不了的事情,只要报上师父的名号就轻松解决了!”
道坚:“我方才听巴图说,因为赔偿花了不少钱,这几日的伙食费要下降了。”
奎安:“什么!那怎么可以!”
……
一行人此次沿燕山山脉向北前进,因燕山南侧多为平原地势,路况比原来想象的要顺畅许多,原本预计一星期的路程这才两天已是走了大半。不过据探路的查干巴拉反馈,前方有不少山丘需要翻越,而德兴县便在这四面环山之间。
令真悟几人感到意外的是,沿途时常看到全真教的教义宣传语,当地的百姓们也都纷纷信仰全真教,每当得知车队中人是全真教掌教丘处机,便疯狂热情招待他们。
早前因成吉思汗西征之故,妖魔两界暗流涌动,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都出来作祟,真悟他们一路上遇了不少,可到了这燕山脚下却是一片太平景象,听沿途的百姓所述,都是托了这位宣丰真人的庇护,所以此地百姓纷纷信奉全真教,对丘处机他们热情有加。
奎安与真悟一开始还觉得特有面子,到后来实在来的教徒太多,太过热情,他们便不再宣称自己是全真教中人,只是低调赶路,但即使这样,全真教掌门丘处机前往德兴龙阳观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
丘处机前有完颜珣所赐的丹书铁券开路,后有当地百姓相迎,八个人的车队虽不瞩目,却也容易辨认,在即将抵达德兴县之前,便有龙阳观中的道人巨门前来相迎。
龙阳观虽隶属全真教,却是一支独立的教派,其掌教宣丰子所创的龙阳派正是在王重阳所述“三教合一”的基础上以加修饰,虽与本派教义颇有出入,但大体都是内外双修,少私寡欲的意思。
但自从见识到此处百姓对全真教的狂热程度,丘处机都不由佩服这位宣丰子道长的能力,许是一位贤明的智者,届时定要与其好好交流才是,丘处机心想着。
前来迎接的小道巨门话不多,交代了宣丰子所托之事后便速速启程上路,真悟这才发现巨门走路时一颠一跛,原来是患有脚疾之人,虽行动不便,却赶着山路前来相迎,真悟当下心生佩服之情。
真要追究,大家也算得上是师出同门,奎安便想着拉拢一下关系,上前与他打招呼道:“小师弟你好,我叫宋奎安,那是我的大师兄赵道坚,和我的二师兄真悟。”
巨门只是点了点头,回了一声:“嗯。”
奎安怕尴尬,便继续道:“宣丰师叔可真厉害,我们这一路过来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事迹,能把传教做得这么好可真不容易,他一定是一位高人吧!”
原本面无表情的巨门听到奎安讨论自己的师父,面色颇为难看:“我师父岂是你能直言名讳,随口议论的。”
巨门艰难地爬上马背启程离去,奎安被怼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却已经晚了,憋了一肚子气:“什么人啊,我还当他是同门师兄弟,不就是分教的一个小道士,神气什么!”
真悟前来打趣道:“以龙阳派在德兴当地的名气和威望,人家可能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看是他眼睛太小装不下!”奎安被真悟撩得火冒三丈。
道坚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你二师兄瞎说的胡话你也信,人家要看不起我们还会派人来接师父嘛!”
奎安这才冷静下来:“对哦,看来还是师父的面子大!”
一行人说着有的没的,却没注意到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清冷。大家都感到奇怪,德兴算得上是颇有名气的县城,但四面环山,物资流通困难,照理来说路上定有不少行人来往,但此时周围的景象不仅荒凉,连半个人影都不曾见到,有不少荒墓,更添几分阴森。
真悟向大师兄轻声询问:“大师兄,这里怎么感觉怪怪的,我们不是要去县城吗?”
道坚:“听闻宣丰真人学习重阳祖师,崇尚苦行,便把道观建成了活死人墓。”
奎安:“什么,那我们现在要去墓地?”
真悟:“大师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道坚:“你们两个呆子,一路以来那么多教徒,早就听说了。”
几人还在小声议论,这时巨门停下马道:“到了,各位下马吧。”
刘仲禄显然很疑惑:“到了,小师父,我们是到哪儿了?”
巨门没有理会刘仲禄的问题,只是下马走到一块长满苔藓的青石旁,抚开铺在青石上的枝柳,便看到一块平滑的地方,显然因为经常有人触摸所以特别干净,巨门按下那块机关后,一块不起眼的墓碑发出震动的响声,只见墓门缓缓升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而过的通道口。
刘仲禄:“这是?”
巨门:“这是龙阳观的入口,里面设有阵法,你们可都跟进了,丢了哪个我可不管。”
刘仲禄队伍中的汉子们个个身高马大,这么小的入口,须得猫着身子前进,着实有些为难他们。马哈木对这样的待遇极为不满,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脸上,巴图小心地跟在查干巴拉走在最后,他在这活死人墓前感到了一丝怯意,但他们都是成吉思汗所派来的精兵,即使不满也不会将这些抱怨说出口。
龙阳观入口处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但真悟三人自幼跟着丘处机学习道教术法,他们眼里多少都看得出此处的机关布置,正如巨门所言,一步走错就有可能陷入阵法之中再也走不出来。不过这种程度的阵法对丘处机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一眼便看穿了所有的路径,虽有巨门在前带队,但真悟三人都是跟着师父的脚步挪动。
墓中气氛诡异,奎安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想跟巨门搭话:“师叔为何要在此处设下阵法,这样进出岂不是很不便?”
巨门:“我龙阳派保德兴平安繁盛,自然树敌不少,师父的智慧岂是你这等庸夫俗子所能领会。”
奎安:“你这人,是不是想找架啊!”
道坚连忙将奎安拦下,圆场道:“师叔佑德兴平安自是功德无量,但也是我们全真教应尽之责,师叔有先见之明我们自是理解,小师弟前方领路便是。”
道坚虽说得客气,但字里行间都分毫不让,既肯定了宣丰子的功绩,又表明了自己全真教本教的姿态,最后更是让巨门闭上嘴赶紧走便是的意思。
巨门自知理亏,他虽不怕干架,但是想到自己若在此处惹出事端定会被师父一顿教训,于是撇嘴回过身管自己往前走。
这入口的通道比想象的要长许多,好在越往深处走通道变得越加宽敞,大家不用再缩着身子。就在方才简单的两句对话间,真悟感觉隐隐听到呼救的声音,他回过头去,一个一个清点人数,刘使者身后是马哈木,然后是查干巴拉,接着是……等等,走在最后的巴图什么时候不见了!
真悟:“查干巴拉,巴图呢?!”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查干巴拉惊慌大喊:“巴图!巴图!”
他的声音传向远处却不见回声,巴图也没了踪影,马哈木想往回走去查看却被刘仲禄及时拦住:“我们还在阵法之中,神仙,巴图他不会有事吧?”
丘处机:“我若没看错,此阵法是从我全真天罡北斗阵演变而来,以北斗七星为七个阵点,是引路之意,但若陷入其中,便会迷失方向。”
道坚:“也就是说,巴图他只是迷路了,不会有其他危险吧?”
丘处机:“那就要问小道长了。”
巨门的面色有些为难,没想到师父的阵法这么快就被丘处机看破了,看来全真教的掌门真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