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不要再闹了,我们是不会让你白白去送死的,不如同我们拼一把,不过十几个和尚罢了,我就不信我们还干不过他们了!”
真悟将落英从地上扶起,擦干她眼角的泪花,与此同时,清虚所带的人马正向他们冲来,道坚拔出腰间长剑,脚下蹬下马腹加速上前:“冲啊!”
受他们几人的鼓舞,落英从先前的颓丧之中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她不再只是躲在真悟身后,从一位被真悟击倒的僧人手中夺过他的长棍。她虽并不擅于用武,但在她爹的多年培育之下,还是有着不错的自御能力,真悟不可能完全护她周全,她也不想拖众人的后腿,一招一式都使地利落干净,完全断了那些想对她下手之人的念想。
既然对方人多势众,最快解决境况的办法唯有“擒贼先擒王”,道坚能够想到这点,熟知兵法的查干巴拉既然也早就想到,他二人一齐御马而来,从马背之上纵身而起,向着清虚飞跃而来,他二人相互配合,一左一右,势必要将清虚置于绝地!
没想到这群道士的武艺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清虚双手在马背上重重拍下一掌,借力向后方翻身越下,如此一来,他的确成功躲过了道坚他二人的攻击,却不料身后仍有弯刀抵上,巴图不知何时早已在此等候他的失误。
巴图:“都给我住手,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见清虚为人所擒,其余和尚们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落英再趁机敲晕了一个对她纠缠不休的和尚,急忙躲到真悟身后。
巴图手上的弯刀锋利无比,只要他轻轻一个动作,随时都能了解了清虚和尚的命,而偏偏清虚又是个贪生怕死的货,怎忍受得住他们的威胁,急忙挥手示意他的手下:“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都快点退下!”
小和尚们面露难色,他们明知若无法将这些人顺利缉回,定会惹怒师父,最终自己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可偏偏这位清虚和尚,最近的势头旺得很,他们同样不想得罪法师身边的红人,若他们此刻不听从他的摆布,而他最终能够平安回去,指不定会因为今日之事想什么阴险的主意来报复他们,一时间,进退两难。
就在这些人犹豫不决之际,落英轻轻扯了扯真悟的衣角,向他靠近:“二师兄,带上这个人,我们先回去,我还有好些话想要问他。”
真悟点了点头,即刻使出钉耙将两三个和尚远远撞开,便顺势牵走了他们的一匹马:“大师兄,带上这个和尚,快走!”
他带上落英重新向城中的方向奔去,道坚、巴图与查干巴拉同样利落上马,很快便追上了真悟。清虚被巴图拖上马,因震慑于对方利落的手法并害怕坠马,此刻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背上一动都不敢动,倒是给巴图省了好些功夫。
落英回过头望向那些被他们甩在身后的小和尚们,此刻如同无头的苍蝇,进退两难……
眼看距离他们城中的位置越来越近,他们身后的一直保持着距离不敢太过靠近的和尚们终于不再追来,而在他们即将到达城区之时,查干巴拉一副好眼力,在夜幕下发现了先前被巴图所激,驮着马哈木狂奔而逃的马儿,好在马哈木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了马背上,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他们将马哈木安全带回,紧接着继续一路狂奔,总算在天明之前赶回了他们的驿馆,除了酣睡了一夜,一无所知的奎安,丘处机与刘仲禄在大堂中等候他们已久。今夜他们行动仓促,待丘处机发现时整个屋堂内只剩下了他三人留守于此,而如今他们几人平安归来,竟还带回了失踪了好多日的马哈木,真是又惊又喜。
来不及同丘神仙解释清楚,巴图将清虚严绑了从马上摔下,清虚见众人围上前来,似是要问话的架势,心里却仍存了几分侥幸,企盼那些将他丢下的小僧们能够赶来将他救下。就算他们回了驿馆又如何,在这敦煌城内,通判大人的庇护不过是一张虚掩的屏障,只要师父想,随时都可来这驿馆将他所有人生擒了回去!
他肚里盘算着主意,却哭丧着一头向落英扑了过去:“小师妹,是我啊,你的大师兄啊!你快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放了我,我保证将那群和尚引开,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装了那么久,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肖进了!”在他开口承认此事之前,落英还只是八成把握,毕竟她始终想不通,为何同爹一起押镖而来大师兄,就成了慧芯法师身边的亲信,想到这里她不由激动地上前紧紧拽着肖进的衣襟,“说,我爹现在何处,你又怎会出家成了和尚!”
肖进的眼神中有一丝闪烁,但他对于这种情况的质问早已编好了一套说辞:“小师妹,当日你失踪于黑水城,师父心力交瘁,在运完镖后便直奔黑水城寻人,而我深受这敦煌佛礼感化,便留了下来,剃度出家。谁知如今小师妹你追来,只怕是与师父走岔了路,错过了。”
“爹爹他丢下你跟了那歹毒的和尚去出家,而自己回了黑水城?”肖进的话乍一听的确没什么问题,可落英她深知她爹地一向爱徒如子,今日他们又见识了那位慧芯法师的厉害,让她如何相信爹地会把自己最心爱的大弟子交由如此歹毒的伪善之人!
肖进自然晓得光凭这套说辞无法说服落英,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小师妹,师父自然不会放任我进贼窝,只是那慧芯法师表面上装得大度,师父又心急回去寻你,便没有精力来管我,谁知,我跟了那法师之后,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可他在这敦煌城有着滔天的权势,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要不你们将我带走吧,我再也不想跟着那豺狼过如此丧病的日子了!”
肖进言辞切切,跪在落英身前不住地抽泣,这位是自小同她一块儿长大的大师兄,一时之间落英竟产生了一丝动摇,正想开口,却见道坚拔剑抵上他的咽喉,将他的心思一言道破:“我看你是还着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吧?只可惜他们同你一样都是胆小无用的废物,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否则休怪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道坚的逼问吓得肖进赶忙往后一退,落英回过神来,自知差点被此人言语所迷惑,不禁气愤道:“肖进,我念在你我二人一同长大的情分上,不想为难与你,但你若再胡言乱语,有意隐瞒实情,我不怕脏了自己的手,亲自了绝了你!”
没想到自己这位小师妹竟会如此决绝,而他所期盼的援兵也正如道坚所言,迟迟不见踪影,肖进咬牙道:“我与你说的绝无半句虚言,你若不信,直接杀了我便是!”
“你!”想不到他宁愿死也不肯与自己交代真相,落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奈他不得。
对话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真悟看得出这肖进根本不怕落英的质问,所有的质问与所有的解释,就是他早已熟记于心的答案,既然如此,看来需要换一个他没有防备的问题。真悟在肖进身前蹲下,轻轻道:“既然他不愿交代云行镖局的行踪,那么我倒是有一事好奇想要问问你,今夜你等所举行的究竟是什么法事,又为何要这么多人命来献祭!”
真悟总算问到了痛点,关于今晚法事的暴露是个意外,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遮掩的一件大事,如今被这些人撞破了慧芯法师的真面目,只怕普通的借口难以敷衍过去。
当他大脑正飞速运转的同时,真悟他们自然也瞧出了他眼神中的慌张:“我想的果然不错,就算他慧芯法师在这敦煌之地有着一手遮天的权势,只怕城中百姓也不知道他蛇蝎歹毒的真面目。若是让他知晓,是你向众人揭发了他的丑事,你说,他还会放过你吗?”
肖进微微一愣,却见真悟继续道:“我虽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他今夜所举办的乃是污邪之术,我不管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说他滥杀无辜总不会过,无辜百姓们虽不大可能相信我们的一面之词,但到时候我们将你这位法师身边的弟子推出来,说一切都是你说的,待我们逃离此地之后,法师要杀你,自然无需我们动手。”
他们若真的这么做,不用真悟解释,肖进自然晓得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眼看援兵依旧没有赶来的迹象,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将一切真相逼问到底了!
肖进微微缓过神来,却又改口道:“小道长可不要胡言乱语,今晚哪有什么法会大事,你若是如此污蔑慧芯法师,敦煌城里的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真悟:“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罢了,既然你不愿交代,等马哈木醒后,我们自然会晓得慧芯法师屠害无辜百姓的理由,至于你,把你绑了送去通判大人那里只怕是便宜了你,我看,就交给落英你来处置吧,想必你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真悟既要把肖进交由落英来处置,正合了她的心意,她看了一眼丘处机的眼色,只见丘处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她便对巴图说道:“巴图大哥,麻烦你把他绑了送到后院去,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没问题!”巴图说着便又拿布条给那肖进塞满了嘴,不客气地将他扛起便往后院走去,落英向道坚与真悟微微行了礼,便跟了上去。
现下马哈木既已寻得,肖进与他们而言,除了与落英之间的恩怨之外,并无其他用途。查干巴拉想起仍昏迷不醒的马哈木:“方才情势危急,马哈木至今未醒,我去看看他的伤势,你们去同神仙与刘使者交代一下今夜之事,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