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风细雨,沈宛第二日推开窗,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窗下一株刚刚绽放的碧桃的花瓣上,隐隐一层霜雪的痕迹。花不及绽放,便遭风霜侵袭。沈宛合上窗,心里顿涌起一片感伤来。 可一连数日,一墙之隔的小院落里却再也没能出现容若的身影,沈宛歪歪地倚在屋檐下,看着墙角一架蔷薇在雨后顺墙而上,不多的几日,便开了粉白的一片,可一缕风过,花香袭来,不禁又是一阵干呕。 “小姐,奴婢去请个郎中吧,您生气归生气,犯不着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紫陌端过一盏茶来。 “紫陌,去府上打探一下公子有没有淋到雨?倘若打探不到,就去见见颜主子,”沈宛懒懒地接过茶杯,还不及送至唇边,茶香的氤氲已让她再次弯下身子干呕起来。 “小姐,奴婢还是先请个郎中吧,”紫陌不忍,接了杯子擦拭着沈宛溅落在裙子上的茶渍。 “我的话你当真是越来越不听了?”沈宛扬起脸来,佯怒道。
雪珠随了紫陌推开“画楼东”东侧的院门时,就见沈宛正扶了椅子一阵干呕着,简陋的小院里,简洁的摆设,真正一眼看到底。 “好端端的,怎么搬这儿了?”雪珠打量了小院一眼,院下两株上了年岁的梧桐遮蔽得小院郁郁葱葱。 “颜主子,您也劝劝我家小姐吧,不知府上老爷那天来说了些什么,第二天便急急地租了这房子搬了来,”紫陌急步上前拍打着沈宛的后背。 “可是有了?”雪珠扶了沈宛在椅子上坐下。 沈宛点了点头,“什么味道都闻不得,今儿却是连茶都烦了,那一架子花也恨不得拔了,”沈宛抬手指了指那一架蔷薇,却又顿觉得胃里翻腾起来。
“哟,这是好事吧,怕是府上老夫人知道了,也要乐得合不拢嘴去,好妹妹,听姐姐一声劝,别和自己过不去,公子可知道这好消息?”雪珠将沈宛肩上的披风拢了拢,“公子这几天有些身子不适,歇息了几日才好了些,就随圣驾出京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怕是知道这个好消息,也要乐得跳起来。” 沈宛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他那天定是淋了雨受了寒。” “我虽不知你和公子之间是有怎样的误会,可是好妹妹,你答应过姐姐的,不管府上怎么对待你,你都会陪在公子身侧的。
阿玛高居朝中要职,兴许言语之间是重了些,妹妹多替想想公子想想,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过得凄苦?” 沈宛半晌不言语,只是起身进得屋去,抱出那一尊琵琶来,“十年前我刚刚成名的时候,曾有一位叫香葵的好姐妹与我齐名“桃花双绝”,那一年她与一名调任的京官情投意合,二人琴瑟合鸣暗结丁香,甚至于一年后香葵随之回了京城,可后来她的婢女却在一个冰天雪夜里逃了回来,她说香葵带着有孕之身悬梁自尽了,只因娶了汉女为妻妾,府上遭人弹劾,罢了官免了职,几欲蒙灭顶之灾;府里亦容不下她们主仆,背后指点其青楼出身。颜姐姐,沈宛已经把尊严踩踏在脚底下了,可是……..”沈宛说不下去了,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一串清泉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