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转身去了邀月楼,可茶坊里,宾客依旧满坐,淫词艳曲依旧不绝于耳,可那飘渺的琴台之上,却似尘封般的静谧。 “爷,兰芝姑娘会来的,小店先送上壶好茶,您先喝着,”小二见容若怔怔在看着琴台,半晌后转身离去,忙追了上来。 “她去了哪里?”容若自言自语,身侧一扇雕花的大门,门外,冷清的长街。 “爷,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兰芝姑娘昨儿就没来了,怕是身子不爽落吧,”小二试图拉了容若进去,“小店一会儿还有其他唱曲儿的,那小模样那小细腰可不比兰芝姑娘差!” 容若甩开小二的手,“兰芝”两个字落在耳畔,却似利剑直直插进心底。 晚风起,邀月楼屋檐下红灯飘摇,容若寻遍东城所有的客栈和茶楼酒肆,可得到的消息一如那一次,沈宛恍若人间蒸发了般,杳无音讯。
容若在每一个日落黄昏的时候来到“画楼东”,静静地坐在廊下,看那花圃里冒出嫩绿的叶来,狭长的樱草、宽大的芭蕉、葡萄叶开始覆盖住腾蔓、梧桐开始笼罩在秋千间,甚至于不曾开花的玉兰也生出狭圆的叶来,可小院里,却没有记忆里春天般的温暖。 纱幔旧了、流苏褪色了、檐下一盏红灯也在一夜风雨里不异而飞了,可残阳下的小院,依旧静逸一片。 容若掩上门低叹着离去,一把锁锁住了一院的春色,却锁不住漫无边际的相思之情,只是沈宛,你在哪里? 沈宛隐在门缝里静静地看着容若离去,毎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守在那一扇门后,屏住呼吸看着容若踏马而来,青骢马依旧在院外那槐树下打着响鼻,可锁一声轻响,他颀长的身影便飘然进去。 她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踏下台阶却了廊下,或沿了那一弯青石板路直进屋里,甚至于很多时候站在那一架秋千下,长长的叹息。 她掩着自己的嘴,恐自己哭出声音来。
很多时候她都要冲出去了,冲到他的面前扑进他的怀抱里,可每一次,她都在推开门的时候理智地告诉自己,这样不可以。 就是样散了吧,散了吧。 那一日细雨朦胧,一墙之隔传来雨打芭蕉的沙沙声,沈宛依在廊下,取了一块帕子,拈针穿了线,却不知从何处绣起,而院外就响起一阵马蹄践踏雨水的声音。沈宛扔下手中的丝帕,隔了门逢瞧去,依旧那匹青骢马,依旧那个熟悉而孤单的身影。 雨越发地大了,风撼动着一墙之隔秋千上的铜铃,阵阵悦耳的脆响。紫陌前来给沈宛披了件外袍,便听门外马打着响鼻,细看去,却见容若驾马而去,一袭青衫,瞬间冲进雨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伞,斗笠?公子没戴斗笠!”沈宛念叨着,抓起屋檐下一把桐木伞,便拉开门冲下台阶去,可小巷的尽头,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一阵风过,雨水冲刷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沈宛只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不禁扶了门框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