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学鸿儒科在体仁阁考试的日子里,简亲王喇布领兵攻克衡州的捷报传来,玄烨一眼扫过奏折,拍着龙案大喝一声:“好!给朕狠狠地打!朕要趁胜收复湖南,平定四川!” 容若依旧接了玄烨朱批后的折子送去了殿外,再回来时,玄烨已下了嘉奖简亲王府及其部属的诏令,喇布领兵凯旋归来的时候,已进八月,京师万里无云,玄烨差遣了明珠等人西出广安门外五里相迎,阵仗绵延数里。 喇布遣了小厮来纳兰府上的时,正值重阳前一日,府前花圃的菊花开了一片。 依旧是在清风轩,只不过一众人独独少了裕亲王福全,喇布正翘了腿在桌上,大讲着攻下衡州府,进取常德时吴军的溃败之形。 容若那日着了便服,可御前的腰牌却依旧带在了身侧,容若掀帘进去时,喇布正拍去一坛酒的封泥,“这可是武陵酒,攻下常德时,在常德府尹的酒窖里挖出来的,安王叔一闻就说是崔婆井的甘泉水酿造的,存世不出十坛,本王搬回了两坛,可一直没舍得喝。
” 酒坛打开来,果真是异香扑鼻,酒香醇厚而爽冽,容若不禁赞了一句。 “容若,几年不见,听说你现在可是御前的红人了,乾清宫出入犹如自家院里,”喇布抬盏,“今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喇布,人家纳兰待卫可是有御赐的腰牌,哪天闲下来,本王也找三哥弄一块玩玩,”常宁眼尖,一眼瞥见容若腰间若隐若现的金色璎珞,趁容若和喇布换盏的片刻,一把抓在了手上。 曹寅见状,欲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常宁瞥了眼曹寅,伸出手去,“曹寅,把你的也给本王拿出来!” 容若放下杯盏后待取回时,就见曹寅朝自己撇了撇嘴,伸手取了腰牌双手呈给了常宁。 “喇布,你我贵为亲王,可不奉召,乾清门都迈不进去,这两枚,正好你我一人一个,哪天扒了他们的衣服,你我混进去看皇上认不认得出来,”常宁笑道。 “恭亲王不可,”容若伸手便阻止。
“五阿哥,这可不是闹得好玩的,前些日地震,皇上还颁布了罪已召,这些天来正严盯着咱们这些宗室呢,二位王兄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塞楞额年纪不大,可考虑事情来却颇有安亲王深思熟虑的风范。 “罢了,说说而已,曹寅,纳兰成德,那天地震时,我三哥可有吓得尿裤子?”常宁讪讪地笑笑,将手中的两枚腰牌抛给了二人,“明日本王请各位去西山小坐。” 容若伸手接过腰牌,金色的璎珞有着刺痛眼的光芒,想着自己文不能入翰林,武亦无法南征北战,不禁低下头来,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曹寅因府中院屋多处在地震中倒塌,也闷闷不乐地浅酌。 武陵酒入口辛辣,后味却干净而馀味绵绵,甚至于饮后的空杯都留香持久,酒坛上,武陵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景象印入眼帘,不禁默默地长叹。 夜里却狂风大作,暴雨扑天盖地而来,整个地面,微微地抖动了三下便停了下来,府上下人高呼着“地震,地震,”院里廊下乱作一团。 容若一个警觉地从床上跳起,便闻隔壁书房里传来沉闷的一记响声,来不及穿鞋,光脚推开书房的门时,便见西面墙上整个书架倒落下来,而南面墙上,锦瑟的画像却整个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