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侍卫,皇上在京时须随时听从差遣;皇上出巡时须随扈保驾;皇帝驻跸行宫也要戒备守卫;皇帝行围狩猎,更要执弓执矢,一边要射击猎物取乐皇帝,一边还要保护皇帝不受野兽侵袭;皇帝要检阅八旗官兵操练时,还需上场给他们表演示范;子清,这些不都是你告与我的吗?”容若苦笑道,“你不了解,可我心里却明了。” “这就是下马威?”曹寅嘀咕着,“不过皇上私下里还给噶大人三分薄面,这国丈的架子端得比谁都大!” “不可妄语,不可妄听,子清,这也应是守则之一吧,”容若浅笑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曹寅瞪了容若一眼。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要如何去过每一日?”容若低叹一声,“指了我笔墨在何处,可好?” 噶布喇歪坐在椅子上翻着手中一厚撂的手稿,瞥了眼座下的纳兰成德,眼中虽不屑,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三个时辰不曾出得当值的耳房,不曾用过午膳,不曾多说过一句话,可却是将莫须有的侍卫十二职责和三十六守则拟定了出来,且誊抄七遍,遍遍如初。 噶布喇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满身书卷气的八旗子弟,倘若出在他赫舍里氏,他会不顾一切荐了去翰林院展一已之长,可他偏偏生在纳兰明珠家。 噶布喇一把将手中的手搞撕毁,不屑一顾地扔在容若脚下,“今日念你初来,本官不计较,明日重新拟了呈上来,再重新誊抄七遍,用满文写了来,我八旗子弟,看什么南蛮子汉文!” 容若回到府上时,已是月上树梢,达海早早地在门下候了,进行门厅,明珠已负了手在廊下踱步,见容若依旧一身侍卫服,心里顿生悲凉。 “若入得翰林院,也是个七品从六品,也罢了,五品的官阶,已是让他人艳羡不已,容若,阿玛难为你了,”明珠拍了拍容若肩上的风尘,声音哑然。 “阿玛,”容若淡然一笑,“天晚了,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早朝。
” 明珠立于廊下,看着容若施礼后飘然离去,夜色下的背影,一抹凄凉。 容若在第二日将噶布喇所言用满文拟定了出来,依旧誊抄七遍,写完后已是手臂酸疼,两脚发麻,交至噶布喇手中时,噶布喇正歪坐官椅上闭目养神,案上一杯清茶,冒着袅袅的热气。 半晌,噶布喇方睁开眼来,瞥了一眼座下的容若,漫不经心地打开册子看去,“纳兰侍卫,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你先下去吧,乾清门可是咱内廷的正宫门,按说是一个时辰轮换一值,可你打昨天起,就都是他人替你轮的值,今天你就把缺的当值一并补了吧,省得他们说本官厚此薄彼。” 容若应声退出,行至乾清门时,已是午后,秋阳正燥,朱红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光芒,曹寅从耳房出来,见四下里无人,“容若兄,你去歇一会儿,我替你守一时半刻。” “多谢子清,只是这是我份内之事,哪能假手于人,”容若笑笑,回过头的瞬间就见廊柱后一个人影一闪便不见。 “那我在这里陪了你,反正一人是当值,两人也是当值,”曹寅索性靠门站定。 噶布喇在不到一柱香的时候便踱步而来,瞥了眼曹寅,“曹寅,皇上方才还在传你,你却在这儿,擅离职守可是要杖责二十的,”声音不大,却是甚有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