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乾清宫的时候,玄烨见曹寅一脸的志在必得,轻笑了一声,“你可长胆子了,什么时候连野猪也敢猎了?” “回禀皇上,不是奴才猎的,早些年的时候,是纳兰成德猎的,皇上您赏给了他,他就拔了牙雕了笔筒,给了奴才一支,”曹寅回道。 “哦?”玄烨停了下来,转头盯着曹寅,“可是明珠托了你当的说客?” 曹寅一怔,抬眼偷看去,玄烨似笑非笑的脸上,着实看不透是说笑还是发怒,只得硬着头皮跪下,“请皇上明”察,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有如此忤逆的想法。” “你说朕封他个什么职位,和你一样当待卫可好?哪日夜里当值困了,两个人也好说说话,”玄烨依旧笑着。 “奴才只是感激纳兰成德的救命之恩,那一次秋围,倘若不是他射中了那头野猪,奴才哪还有机会活到现在伺候万岁爷。” “起来吧,朕只过过唬你一下,就要尿裤子了吧,”玄烨轻笑道,“大阿哥下了命令,你这狗奴才还不速速办去!” 曹寅谢了恩,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玄烨的身影消失在花圃的尽头,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容若正在渌水亭里画几丛竹子,锦瑟依旧立于一旁磨着墨,看着亭下喜梅领了月茹富格晒着太阳,曹寅气喘吁吁地跑进亭子里,端起桌案上一壶茶便喝了个底朝天,抹着嘴放下茶壶方看到掩了嘴轻笑的锦瑟。 “喜梅,给曹公子沏一壶茶来,另端几样点心来,”锦瑟笑着步下亭间,拿了帕子擦拭着孩子们头上的汗水。 “何事急成这样,难不成给你定了回宫的时辰?”容若放下笔,歪着头打量了一番桌上的画作,“怎么看都没有见阳的好,画不出那一股子挺拔和清秀来。” “你道还真有闲情逸致,瞧瞧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怎知我这奴才当得是何等的命苦,万岁爷也就罢了,偏巧还有一干小主子,一声令下,就得跑得屁滚尿流,”曹寅趴在廊柱上大声地叹着气。 “小主子不也是主子么,这些小主子中,将来总有继承大统的一位,你还不好好地巴结巴结,”容若拍了拍手,“何事要我出谋划策?赶明儿皇上外任你做个县令,我就给你当师爷去。
” “这,说正经的,那年雕的笔筒可在?大阿哥看上了,我这奴才能不巴巴地双手奉上,”曹寅兀地想起那天窗下偷听到的话,隐隐地不忍心。 “我当什么好东西,只是经年不用,也不知她们收哪儿了,一会儿喜梅送茶来,你可得好好求她替你寻了来,”容若笑道,转瞬间想起那一年的情景,不由心生出一阵悲凉。 喜梅带了两个粗使丫头端了各样的果子点心来,曹寅见容若闭口不语,拦了喜梅的路,“姐姐,好姐姐,你家公子有一支野猪獠牙雕刻的笔筒,烦姐姐替我寻了来,回宫交了差,下回来时送姐姐两盒宫里的胭脂。” 喜梅呸了曹寅一口,笑道,“这姐姐也是你能叫的?不过府上几十个丫鬟,两盒胭脂却是哪里够分的,你若是真心求我,得人手一份。” “好姐姐这不是讹我么,我一介小小侍卫,哪里弄得些那么多?”曹寅苦着脸央求着。 “罢了,你们哪里缺这么一盒胭脂,去给曹公子寻了来,回头误了事可不好,”锦瑟笑着上前来打了圆场。 “这笔筒,皇上知道么?”容若想起那一晚火堆前玄烨的眼神,眼里的不屑、一抹愤怒,他记得那枚璎珞在瞬间便被火吞没,丝缕的火花都不曾片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