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乏了,要不奴才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曹寅小心地放下杯盏。 “你上次说东城门外邀月楼的小曲不错,曹寅,给朕带路!”玄烨突然正坐起来,紧盯着曹寅。 “皇上,饶了奴才吧,奴才只是顺口一说,若是太皇太后知道了,奴才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曹寅顺势跪了下来。 “抗旨不遵,你就不怕朕先砍了你的脑袋?”玄烨将手边的折子推到一旁,起身离去,“朕只想出去散散心。” 东城门外已华灯初上,邀月楼宾朋满座,喧嚣声中杂夹着一阵弦琶声,抑扬顿挫,轻清柔缓,店家的见来客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忙领了上楼雅间而坐。 一女子着藕灰湖色的细碎花袍衫,抱了琵琶在台上端坐,珠玉声响,吴侬软语便顷刻间盖过了坊间的喧哗。 “皇上,奴才说的就是这个,唱曲的是个江南女子,听说每晚只唱三曲儿,”曹寅附耳过来,低语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琵琶声扬过一个长长的颤音,一阙词低吟了出来,娓娓动听,却满含哀愁。 “这词不错,曹寅,朕怎么不记得有谁写过?”玄烨浅尝了一口茶,便将杯盏弃于一边,“这茶比起这词来,可就差远了。” 曹寅诺诺地应着,转身至门外,不一会儿掌柜地便小跑来,一脸的为难,“二位爷,这位沈姑娘本是寻亲至此,也就唱这几日,不日便要回江南去了,之前说好只唱曲儿,不见客。” 曹寅正要发难,便见玄烨犀利的眼神扫来,漫不经心地说,“赏。” 少顷,台上曲毕,女子抽身离去,只留一片喧哗在坊间,掌柜的声音在帘外响起,“二位爷,沈姑娘来谢赏。” 帘不及曹寅掀起,女子的声音已响起,淡然,“沈宛谢过贵人。” 曹寅掀起帘,却见那女子已欲转身离去,臂弯里的琵琶遮住大半个面容。 “姑娘唱的这词,出于何人手笔??”玄烨并不为难沈宛,只是抬眼瞥了一眼,问道。
“这词出自京城纳兰公子的笔下,是写给自己心上人的,”沈宛转身答道,见玄烨略微愣了一下,施礼后便飘然离去。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玄烨自语,不禁点点头,“曹寅,可知道这位纳兰公子?” “皇上,”曹应压低着嗓门,“您当真不知道?就是明珠大人府上的公子啊,师承丁腹松,据传诗词绝佳,奴才在简亲王府上,会过两次。” 玄烨不语,只是轻轻一笑,“你有没有觉得这位沈姑娘和婉贵人有些相似之处。” 曹寅愕然,便见玄烨已起身离去,一路再不言语。 灯烛映红着整面宫墙,玄烨愣愣地看着烛火在宫灯内跳跃,目光转向案上那一副不部完工的画,他看不透那两个墨点是什么,一如他也看不透爱兰珠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她与旁人不同,可不同之处,他却不曾想明白过。 【注解】沈宛与纳兰容若于康熙23年方经顾贞观介绍而相识,相见恨晚,而沈宛却对纳兰容若众多词作了然于心,不得不说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