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静的可怕,只剩下陈实粗重的呼吸。
这家伙也是有福之人,他们打生打死,这位倒好,趴在羊绒毯上,睡的那叫一个惬意。
在确认对方是真的离开,罗天才放松下来。
他走上前,从地上捡起一个蚕豆大小的黑色圆球。
这是那具怪尸留下的,没准有什么用,罗天想着,将东西放在兜里。
博古架上,那个流光飞舞的圆球像耗尽了精气,碎成几瓣。
让罗天意外的是,圆球内部并不像表现的那么透明,里面有不少金属线条,规则的构成某种图形。
好精密的结构,这是个人造物体,包涵了极高的科技水平。
作用,大概能影响人的心智!
罗天仔细回忆,他之所以动不了,很可能是他内心潜意识,觉得他无法动弹,这和他死后的状态有直接的关系。
而陈实,则被勾起内心深处的伤痕,准备跳楼自杀!
好危险的东西!
或者说,好科幻的东西!
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地球人造的。
想到这罗天乐了,自从他死后,见到的人或物,又有几个是正常的,这几天的经历,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罗天又看向墙上,那字帖不知何时消失了。
字帖是爷爷留下的?
罗天不确定,在他的记忆里,字帖应该早就在了。
但为何他能信手拈来,仅凭几个字,就爆发出那种威能,这看起来,又像是神话故事。
最后是这群人?妖?鬼?又是些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他家里。
而最关键的,他的脑袋,是怎么掉的。
陈柏祥要夺家产,也用不着采用如此暴力的方式,更没必要亲自动手。
更何况,他死了!
罗天回到卧室,发现他们俩不知何时跑掉了,这个问题,暂时也解不开。
杂乱的想法充塞罗天的脑袋,让他有些焦躁。
他需要找个人探讨下,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先离开这!
罗天回去,将陈实叫醒,陈实还迷迷糊糊,被罗天搀起来,半拖半拽拉到门口。
打开门,罗天却怔住了。
门外并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个漩涡,一个如悠悠巨兽之口的漩涡!
漩涡是灰白色的,如果你盯着它看,会感觉一切都在向中间旋转,盯的越久,转的越快,接着会有强烈的坍塌感,让你忍不住要跌进去。
罗天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漩涡的边缘从门框位置开始,一直到中间,没有任何缝隙。
罗天目光自然而然流落到墙上,“先用小锤抠缝,再用大锤搞定,小锤40,大锤80……”
蓦的,一句话硬生生挤进他的脑海。
罗天赶紧把头安上,思维还是要经过大脑,总不能真砸墙,而且,他有种预感,砸了墙也出不去。
罗天转回头直奔窗口,从打开的窗户,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园区,虽然颜色还是让人厌弃的灰白,可至少能看到。
他稍稍安心,可走近了,景色却消失了,一层漩涡逐渐揭开面纱,露了出来。
罗天退后两步,漩涡褪去,景色重新出现。
就像被贴了一层半透膜,在某个角度显示外面的景致,而离近了,又变成漩涡倒影。
罗天猛回头,果然看到门外,是熟悉的走廊,漩涡不见了。
“这,是传送门吗?”陈实眨着惺忪的睡眼,好奇的问。
罗天心中一动,这漩涡看起来,确实像游戏中的传送门。
想那猫妖直接跳进去,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但稳妥起见,他还是抄起一个茶杯,扔了进去。
嗖!
茶杯消失,但紧接着,茶几上相同的位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相同的茶杯。
就像那消失的茶杯,经过某些特殊的路径,又回到原地。
陈实惊讶的瞪大眼,看着失而复得的茶杯。
“传回来了?”陈实问。
罗天摇头,“也可能是复原。”
陈实霍然抬头,难以置信,但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刚的茶杯,去向就无法确定了。
若是传回来,他们还可以试着离开,但若是复原的话,鬼都很难知道,他们离开这,会发生什么。
罗天叹了口气,从腰带上摘下脑袋,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亲眼所见,总是更可靠一点。
“你……”陈实话还没说完,罗天扬手把头扔了出去。
唰!
眼前一暗,接着是一个多彩的世界!
罗天长出口气,一把拎起陈实,双指一并,“走你!”
……
担心的情况并未出现,从漩涡中跳出来,两个人就回到正常的世界,没有复原,也没有传回去,这让罗天松了口气,可也有点失落。
那很可能是某个说不清的空间,可惜没有时间多研究。
回到现实,手机果然满格信号,罗天找到一个被他标为谦哥的电话,拨了过去。
谦哥是他的发小,曾经最辉煌的孩子王。
罗天有点急切,他有太多问题,想找婆婆问个答案。
樱婆婆是十里八乡的名人,医术无双,尤其擅长中医,一根银针,救治无数头疼脑热,在当地,声望无量。
罗天记得最清楚的,是小时候得腮腺炎,樱婆婆拿着一把干草,点着了要往他脸上戳,那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除此之外,当地人婚丧嫁娶,有个解不开的事,也习惯到婆婆那问一嘴,求个心安。
这无关迷信,而是人们对于阅历的自然崇拜。
至于那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罗天以前接触的并不多,只隐约记得有那么几次,却记不清细节。
只有一个,记得最清楚,就是有一次过生日,婆婆冲你的扶着罗天的头,不断的呢喃,“小天,你要记住,你不是一般人。”
当时罗天并不理解,只是单纯的有一种被赞扬的兴奋,稍大之后,觉得那是婆婆的一种勉励,可现在终于理解,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回想起来,婆婆身上始终有一层神秘面纱,对于这些说不清的东西,反而更有研究。
电话一接通,罗天就迫不及待的说:“谦哥,我找婆婆……”
“小天!”话没说完,就被谦哥打断了。
“我妈走了。”
走了?
罗天一阵恍惚,像被巨大的铜钟撞了,两耳嗡嗡直叫,听不见任何声音。
走了是当地的讳语,意思是老人去世了。
怎么会!
罗天脑海中浮现出婆婆发如银丝,看着他慈祥微笑的模样,忍不住湿了眼眶。
“什么时候的事!”罗天强忍悲痛问。
“昨天夜里。”
听见这话,罗天的心骤然一紧,不会是……
听到对面久无声音,谦哥清了清嗓子,道:“你也别太伤心,我妈走的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为何,当听见这句话时,罗天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最有一次见婆婆的情景。
年后,他刚刚回去专程看望婆婆。
两人聊了一整天,临走婆婆开玩笑,问罗天怎么还不找女朋友,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罗天当时笑呵呵的道:“要找个婆婆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家贤淑,在外端庄,博古通今,文武双全……”
罗天说的天花乱坠,婆婆却笑出了眼泪。
谁曾想,那竟是永别。
那个精神矍铄,仪态万千的婆婆,终究抵不过岁月流逝。
那个贯穿了他前二十几年生命的老人,走了!
有些人,你不经意间,与他见面,和他道别,却不曾想,这是两个生命的最后一面,茫茫人海,从此再无相见。。
那些曾经的不经意,也在多年后成了一道疤,每当你想起,都会如痛般静静流淌,浸润着只有你懂,他懂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