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全皇宫除了宗政彦熙的住处之外,最豪华奢侈的就是慈宁宫,整个慈宁宫雕梁画壁,金碧辉煌。然而此刻太后站在前厅,面色不虞,跪在她面前的宗政和安一身蟒纹玄衣,亦是面色发白,低头不语。
这些年来,太后和宗政和安母子内外合谋,联手合力把控朝政已不是什么秘闻,只是近段时间,宗政和安在朝堂之上的人马却莫名其妙被查处了不少。这些人原是宗政和安刻意埋伏在最深处的棋子,若是自己的人被清洗,那些表面中立,实则效忠于自己的人,才能够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维持大局。这些棋子自己布得十分隐秘,许多人都没有自己直接出面说服,而是通过密信往来,平日里也从不在朝堂之上对自己表示支持,为了掩人耳目,自己甚至会安排一些人时不时反对自己。宗政和安自信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这些人都如何泄露出去的,宗政和安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感到隐隐的恐惧。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进宫求助太后。
上一世,宗政和安为了拉拢许樾,虽然是利用,但是也透露给了许樾不少有用的消息。这一世许樾自从自己重生,便第一时间开始回忆起了这些暗桩,她知道,这是宗政和安最隐秘的力量。这些时日下来,许樾也回忆的八九不离十。
然而这样离奇的事,宗政和安和太后是谁也想不到的。只能混乱猜测罢了。
如今已经到了开春时节,冰雪消融,万物初生,勃发出别样的生机。而这样的生机,在宫里,又是别样一番意味。
“皇上,你如今也不小了,哀家瞧着,你也该立后了吧。”每日一次的定省,太后拿起一盏茶,打开杯盖不紧不慢地喝着,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宗政彦熙心中一定,便了然太后的打算——多半是近期樾儿在外面对他们的人打压的紧,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便转而针对自己,让樾儿没有时间再去打压朝中之人。这一出围魏救赵,自己倒确实没有想到。
宗政彦熙定了定神,道:“母后说的是,只是立后的事事关重大,为后者,必须要出身名门,举止高雅,亦要心胸宽广,胸怀天下,方能得民心,安天下。究竟选择谁合适,还需慎重考虑。”
太后放下茶盏:“哀家看着,就有一个合适的女子,是要皇上点头即可。哀家有一个侄女唤名柳茹,如今年方十六,落落大方,哀家看着,和你真真合适。”太后一脸慈爱的眼神,倒像是真心为宗政彦熙考虑。
宗政彦熙心中暗笑,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啊。未等他开口,太后继续道:“哀家老了,前些年是你还小,朝政上的事,哀家替你把持几年罢了。如今你也渐渐长大,这江山总归是要交还给你的。你若是立了柳茹为后,后宫有人替你掌管,你也有更多心思放在前朝,哀家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话,若是宗政和安死了,我还有几分愿意相信,如今你母子二人一心合力,当我是傻子不成?宗政彦熙在心中冷笑。只是现如今,并不是和太后杠上的好时机,宗政和安在朝廷之中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自己和樾儿虽然惨淡经营,但是还并未动摇其根本。如今若是直接翻脸,闹的鱼死网破,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想了想,还是道:“母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入宫也有入宫的规矩,不论是谁都不能坏了,今年开春后的选秀,便让那位柳茹姑娘一同入宫吧。”
另一边,许樾也收到了宗政彦熙的密信。
虽然明知道他的身份,现在局势复杂,自己在暗处更能帮上宗政彦熙。但是此刻,许樾竟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上一世的自己——能够堂堂正正成为皇后。而重活一世,自己虽然和宗政彦熙两情相悦,却不能公开两人的感情,接受世人的祝福。
往常日日练的字,今日也没了心情。浑身燥热,只让三月帮自己摇着蒲扇,闭目凝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又是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药香。许樾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虽然心下高兴,又有些赌气,道:“你还来做什么,你都要娶妻了。”
宗政彦熙面露委屈,道:“是啊,我这不是上门求娶来了吗?”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碧青色的玉佩,系在了许樾的腰间。这块玉佩上一世许樾便见过,乃是先皇给先皇后的定情信物,之后便留给了宗政彦熙,上一世的大婚之日,宗政彦熙也曾这样,将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许樾觉得鼻子发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系完了玉佩,宗政彦熙抬头端正道:“这是母后留下的玉佩,是留给我的心上人的。今日你系上了,可就是我的皇后了。”
许樾噗嗤一声笑出来:“谁愿意当你的皇后,那柳茹呢?”
宗政彦熙无所谓地耸耸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呗。柳家总不会少她吃穿。”
许樾被宗政彦熙的无赖回答逗的心情好了许多,想到自己上一世自己竟伤他如此之深,便更觉得歉疚万分。宗政彦熙,你想要的,是这江山吗,如果是,我便陪你一同将拿下这江山。许樾心想。只是现在的局势并不十分明朗,自己若是当了皇后,之前苏成碧未和许青山和离,倒还好,如今苏成碧已经回到苏府,这就等于是自己连带着苏成拓,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宗政彦熙的背后,虽然舅舅如今的实力想必之前已经大大增加,但是朝堂局势复杂,现在仍然不是出面的好时机。正当许樾思绪翻飞之后,一声虫鸣唤回了她的注意。
那正是宗政彦熙暗卫的暗号。
只一晃,一个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阴影之中:“主子,慈宁宫来了刺客,太后遇刺了。”
宗政彦熙似笑非笑:“哦?太后死了吗?”
“属下不知,动静很大,想来刺客并没有得手。”
宗政彦熙冲着许樾瞥了瞥嘴道:“我去看看她又唱的哪一出,娘子早些休息。”一转身,便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许樾望着自己心仪的男子的背影,不由发怔,在黑暗中默默杵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