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之罪一旦坐实,不弄死孟九思,也要让她脱层皮,就算大伯回来了也没脸袒护她。
老太太不想这时孟婉芳会突然冲进来,这等污秽之事哪是她这么清白的姑娘可以听的,没的辱没了耳朵。
她不由的沉了沉脸色,声音却含着下意识的宠溺:“芳丫头,这么晚了,你不息下,跑到这里来作甚?”
孟婉芳仗着老太太的宠爱,丝毫不把老太太的脸色放在眼里,一双略显尖刻的吊梢三角眼鄙夷的从孟婉芳和沈群的脸上扫过,又看向孟九思,忍不住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
“老太太,我刚才和母亲在屋里做针线,突然听人说五妹妹犯了事被抓了回来,我想着大家同是姐妹,心里着急,岂能不亲自过来看看。”
老太太面色稍霁,点头赞许道:“还是芳丫头最知礼,懂得姐妹同气连枝的道理,偏生你这个混帐东西......”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孟婉仪一眼,表面上说给她听,实则说给孟九思听。
她气的咬了咬牙,再看孟九思时,眼睛里几乎带着恨毒之意:“思丫头,你和仪丫头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总不可能红口白牙的污蔑你,你还不从实招来!”
“什么?”孟婉芳内心更加激动,故作惊讶之态,伸手捂住了自己笑的差点扬起的嘴角,不等孟九思开口便抢在前面道,“老太太,与人私奔的不是五妹妹吗,你何故质问三姐姐?”
老太太手指颤颤,指向孟九思:“你问问这个下流种子做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事情还没查清,你就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未免太武断了。”
孟九思连看也未看孟婉芳,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再说话时,眸光陡然一凛。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老太太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随意污蔑我吗?”
老太太未料沈群都已经承认他们相识了,她还敢如此大胆的当众置喙她,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惊怒道:“他都承认了,你还敢说我污蔑你,思丫头,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吗?”孟九思眼中闪过一丝清冷的讥嘲,居高临下的看向沈群,淡声问道,“这位公子,你当真认识我吗?”
她敢肯定此时的沈群不会出卖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设下的局,更知道孟婉仪心仪的是人薛良,与他断无可能。
他素来心高气傲,却每每因为贫穷而四处碰壁,他曾发下宏愿,有朝一日定要飞黄腾达,光耀门楣,可是他却穷困潦倒的连买书的钱都没有。
她现在是他手里能抓住的希望,他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十天前,她还救过他,在孟婉仪和她之间,他更愿意相信的人应该是自己。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敢承认今晚与他私奔的人是自己,她也有办法说他是受了孟婉仪的指使。
沈群愣了一下,惊惶的摇了摇头,这一摇把本就摇摇欲坠的束发木簪摇落下来,顿时乱发披散下来,他目露哀切和疑惑盯着孟九思。
“......长平双姝之名谁人不知,孟家大姑娘孟九安,孟家三姑娘孟九思,她......”他转头看了看孟婉仪,目光里多了一丝愤怒,“仪妹叫你三姐姐,所以我可以断定你就是孟九思,所以才说认识。”
不会的。
黛黛不会害他的,在马车朝着他冲过来的时候,她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一把推开,这样舍已救他的黛黛怎会害他。
一定是孟婉仪这个贱女人设局想陷害他和黛黛,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反害了自己。
孟婉仪听了,瞳仁骤然一缩,素来文静的她,又羞又怒,挣的脸色通红,若不是被绑着无法动弹,她恨不能冲上来撕了沈群的嘴。
她厉声道:“好你个沈群,竟然反咬一口污蔑我,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忽然拔高了音量,锐利的声音几乎刺破沉沉黑夜,她狠狠的盯着孟九思,“是她指使你的!”
“我指使他......”孟九思冷笑了两声,“五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难道这位公子傻了不成,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帮我栽脏你?往小了说,毁了名声,往大了说,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一听丢了性命,沈群抖了两抖。
“若我许以重金,或许妹妹还有话说,可是我素日里得的月钱用不了的都尽数交给了母亲,不要说重金,这会子连十两子银子都拿不出来,我拿什么来找人为我卖命。”
“......”
“况且瞧这位公子,倒像个读书人,我读书虽少,但也知道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安能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还没抖完的沈群听了,立马挺起了脊梁骨。
还是黛黛了解他啊,他怎么可能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黛黛没银子不要紧,她有珠宝首鉓啊,应该能勉力支撑到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天了。
他可不是要白花黛黛的钱,就凭他的才华,一定可以让黛黛过上好日子,再说他和黛黛形同一人,花她的钱和花别人的钱不可同日而语。
正想到,又听到孟九思的声音淡淡响起。
“还有,我为什么栽脏自己的亲妹妹?”
“......”
孟九思朝着孟婉仪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犯下私奔之罪,只会带累坏我的名声,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
“母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静安寺,难道五妹妹以为,是我说动母亲去的,我有这个能耐吗,我能说得动母亲吗?”
她的步步逼问,堵的孟婉仪愣愣的瞪着双眼哑口无言的盯着她。
她没有想到,她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成了对付自己的利器。
见孟婉仪压根就不是孟九思的对手,孟婉芳急得沉不住性子了,她刚刚落座准备看看热闹,霍地的下人椅子上站起,正要开口说话,老太太忽然冷冷喝了一声。
“仪丫头,思丫头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这贼人刚亲口唤你仪妹,你怎么还敢攀扯到思丫头身上,她可是你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