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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寒冷

生活的甘苦,只有自己明白。人生是跋涉,是旅行,是探险,是寻宝,是眼泪,更是歌声。过去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属于我的除了经历,就是回忆。

我在初中时期因当时的形式,学校休课一年,所以我们那届初中生在校四年才完成了文化课,也是我离开亲人的翅膀最艰苦的四年。人生的苦难就是一笔财富,在那四年里,我孤独过,疲乏过,也绝望过,但也是加速我成长的四年。上帝在我生命中以有了计划,让我经历一桩桩艰难的故事,给我希望和力量,使我更加刚强起来。

感谢在生命中所遇见的善心人,更感谢六四届三班同学和老师,他们给我的帮助,常常留在我的回忆中,他们给我每一句安稳的话,都是最纯真的,同窗学友真情在,他们给我带来人间的温暖。

泪千条,无处流,最苦的就是一九六七年的冬季,空荡荡的校园,只有我无奈留守在那里。寂寞的很可怕,天黑了我不敢出去上厕所,不知山顶上是树在摇,还是风在嚎,或是有某种野兽在叫。在那静静的山间,夜晚出去,真觉得毛发竖立心灵发抖,内心控制不住那种可怕的预感,每个夜晚都在伴随着十几岁女孩儿的心灵。大宿舍里,光秃秃的只有我一人的铺盖在木板床上。寒冬腊月,屋里没有取暖设备,虽然有个用砖砌的炉子,却被同学们踹散了,我冻的实在受不了,自己简单的把炉子修了修,把砖按炉子的原样一块块摆上,但是没有泥巴能把它抹上。想点着火取取暖,可又没什么烧的,自己在山坡上边捡点干柴回来点着了,想不到烟全冒在屋里了,因为上边的烟囱断了,炉子又有很多冒烟的地方,所以烧柴的烟一点也放不到外边,呛的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得忍着挨冻吧!

冬天没有水,别说是洗漱了,就连喝的水都没有,衣物脏脏的,小脸整天干巴巴的。整个山顶就一座孤单的学校,没有住户和居民,想去讨点水都没地方去要。还好食堂餐厅里有一个大水缸,里面的水已冻成了冰,渴了就到缸里砸块冰块吃。学校师生都放假回家了,食堂也停火了,有的同学给我送来的干粮,冻得当当的,就是我每天的主食,饿了就啃一个冲冲饥。我真感谢那些有爱心的同学和善良的家长们。我无法一一的报答她们的恩情,好人总是有好报,只求上帝赐福她们吧。

宿舍里有几只老鼠陪着我,它们是我每天最关注的小动物,到晚上它们玩的很欢,床上铺下翻腾着,有时发出吱吱的叫声,夜间睡觉时它们从我身上来回地跳跃,它们不怕我,但我却怕它们,用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的,怕老鼠钻进我的被窝里。同学们给我拿来的干粮,放在哪老鼠都跟我抢着吃,我把干粮用被子包上,却想不到它把被子嗑了个窟窿,它照样能钻进去偷吃。有一次我想个好办法,把干粮装在兜子里,挂在墙上,我认为很保险,老鼠是上不去的。当我早晨起床见玉米面锅贴,全都落在地上,抬头一瞧,兜子已被老鼠咬了个大洞,而每个干粮上都有它们啃得痕迹。我心疼那些唯一能充饥的干粮,珍惜同学们的心意,舍不得扔掉一点,还是都留着吃吧。大家给我送来的咸菜酱和干粮,如同是用来救命的,每顿舍不得多吃,总想留着多吃几天,不知道吃完现有的饽饽,还会用什么来冲饥,真不知道明天的饥饱。

最遭罪的是自己的两只脚已冻出了冻疮,穿一双旧了几年的棉水乌拉鞋,里边的保暖层全没了,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又不懂得垫个鞋垫,脚后跟和脚趾头都冻的流脓淌水。袜子常常粘在脚上,特别到晚上更难受,脚放进被窝里又痛又痒,不敢挠,不敢碰,痒的专心,天天流泪到深夜。白天还好说,我可以找个有阳光暖和的地方呆着,可每天晚上我像寒鸟一样,钻进冰凉的被窝里哆哆嗦嗦盼天明。睡觉时自己把袜子脱下来装进鞋子里,可早晨起来一拿袜子,却把鞋带着拎起来了,因袜子已被脓水印湿,所以冻在鞋里。天暖和了,脚还是青一块紫一块,一层层的脱皮,又痛又痒,很难痊愈。有的同学知道我的脚冻得那么严重,回去跟家长说,她们告诉我治疗冻疮的偏方,她们找来鸽子粪,和从山上采下来的冻青枝,让我熬水洗脚。可没有方便熬水的条件,因全栋房没有烧火的地方。有的同学用茄枝在家里熬好水给我送来洗脚。冻疮折磨我多少年,但也遇见了许多好心人的帮助。即使再苦再难,也没有人愿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当时我真有战胜一切困难的精神,在苦难中的人,有时候正是生命的期待与盼望。在那段时间里,我整天浸泡在泪水中,想亲人,想养育我的姑妈,生前给我的爱。不知道自己在那种艰苦的生活中还需要熬过多久?但是我对自己发过誓言,无论在什么样的坚难环境中我都要活下去。

每逢佳节倍思亲,那年的春节,我既悲伤又凄凉,在艰苦的环境中,并不想求亲人的帮助,怕人嫌弃我,死要面子活受罪,独自尝苦杯。天寒冷,心寒酸,常常仰望天空,把自己满腹的苦水向蓝天白云诉说。谁在意我的苦,谁理解我的心,谁来心疼我。我处处是难,步步求生,渴望着得到温暖。生活最难时也有好人相助。冯老师路过学校时,发现我自己住在寒舍里,很可怜我,叫我去他家,跟他妈妈爸爸住在一起。学校给已婚的教师分了家属房,冯老师家有祖孙三代,所以分的房子有老少屋。小屋不大很窄小,他家还有两个孩子,加我五个人跟老人共挤在一个小炕上。那时吃供应粮,每个人都是有定量的,户户粮食都紧缺,大娘大爷对我很好,他们不但收留我住,还叫我在她家吃。我在她家吃住三个多月,开春了,暖和了,我才搬回学校的宿舍里。永远不忘的恩人。

在我最危难无助时,无亲无故的人能对我付出无私的爱,搀拉着我。有人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可他们的心肠是多么的善良呀!我常把他们和我的亲人相对比,真是不可思解。我时常回想自己的家境,因为从小把我给姑姑家,姑姑,姑父都没了,我成为孤儿,虽然与我有血缘关系的还有亲人,并不怪他们对我没有亲情,而是怕社会放弃我,得不到国家对我的抚养。成为亲人们的负担。实际我也是在苦难中,为自己熬练出一份幸福。当时我不敢跟众人说出实情,又怕有人耻笑我,所以出现了穷在闹市无人问的尴尬局面。命运好的幸福是甜的,甜有甜的滋味。可我的命运却是苦的,苦有苦的滋味。在人生里只能随遇而安,想要什么品味,自己是没有能力选择的。

我记得养母在临终前,千叮咛万嘱托,在生活中再难也不要倒下,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人生路上难免会有很多逆境,只有冲出逆境,才能遇到顺境,逆境是顺境之母。有苦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在我生命中最难度的那些年里,最难忘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深深的埋在我的心里。并没有因岁月的流失而减弱对他们的感恩。也没有因为磨难而改变我的人生观。我在灵魂里养育着坚强做人的信念,从小在特殊的环境中把我塑造出做人的风格,好的品行。人经磨砺思方壮,路越坎坷景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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