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拉胡琴的老汉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停,他身旁的姑娘好像是他的孙女,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用手推着老汉一边肝肠寸断喊着:“爷爷,您怎么了?您别丢下我。“
围观的人都说道:“小姑娘,别哭了,赶紧找大夫去吧!“
小姑娘一听找大夫更加伤心,哭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她说道:“我身上没钱找大夫又能怎么样?“
人群中挤进一个人轻声说道:“小姑娘,能让我瞧瞧吗?“
姑娘抬头望去,一位四十岁左右中年人,两撇小胡子,一身粗布衣,姑娘点了点头。
中年人把了把老汉脉搏,又看了眼老汉的舌苔,问掌柜的要了笔墨,写了一张药方,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塞在姑娘手心道:“去给你爷爷抓药去吧!“
姑娘磕头致谢道:“多谢恩公。“
众人也投来赞许的目光,交头接耳说道:“真是大善人。“
“尤先生。“年轻公子领着一位尖嘴猴桑,缩头缩脑的人上楼说道。
尤德詹闪在一旁侧立道:“公子。“
年轻公子道:“尤先生,跟我一起走吧!“
尤德詹道:“公子容我收拾下包袱。“
年轻公子扬扬手道:“去吧!“
马车缓缓而行,路上坑坑洼洼,偶尔颠簸一下。县老爷吩咐道:“您慢着些,车里这位爷身份金贵,您可担待不起。“
车夫答道:“知道了,老爷。“
苏克多道:“大人,让马车快些吧!我不想耽搁时间。“
县老爷笑了笑说:“没听见爷的吩咐吗?“
车夫挥动鞭子抽打着马肚子,马飞奔而去,苏克多镇定自若,闭目养神。他不像苏哈尔明哲保身,夹着尾巴做人。因为性格差异他跟苏哈尔常有嫌隙,意见不合是常有的事情。
苏克多气呼呼道:“爹,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向皇上举荐我?“
苏哈尔道:“咱们不能崭露头角,更不能跟皇上去邀功,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
苏克多怒道:“爹,你什么都不争,难道咱们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在龟壳里藏一辈子吗?“
苏哈尔高举着手掌,瞪着眼睛道:“孽子,大逆不道。“
苏克多道:“即使这样我还要说,凭什么我们要这样,我们为何不……“
苏哈尔一巴掌打过去,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苏克多捂着红肿的脸,拂袖愤然道:“爹,我真没想不明白,以前意气风发,满腔抱负的你,哪去了?“
县老爷的府邸到了,他慌忙掀开帘子扶着苏克多下马车。苏克多扫了一眼府邸,小小的县官排场到不小。
他随口一说道:“大人,你的府邸看来还不错。“
县老爷卑躬屈膝道:“小侯爷过奖了,哪敢跟侯爷府相比。“
苏克多冷笑两声,县老爷在后面寸步不离跟着,伸手招呼管家道:“管家,快过来。“
管家慌里慌张跑来道:“老爷。“
县老爷道:“去,命人吩咐膳食,别让小侯爷等久了。“
管家愣了愣道:“小侯爷……“
县老爷道:“快去。“
管家连忙答道:“小的马上去吩咐。“
苏克多制止道:“大人,先别急,咱们先瞧下老爷子。“
“这……这不太好吧!“县老爷道。
苏克多道:老爷子病很久了吧!“
县老爷嗯了一声,苏哈尔笑着说:“尤先生在此,什么病不过都是小事一桩。“
县老爷道:“容我跟管家说两句。“
县老爷把管家拉到一边道:“那和尚呢?“
管家道:“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要走。“
县老爷不解地问:“要走?“
管家道:“怪和尚说他有急事。“
县老爷若有所思道:“是吗?一会把怪和尚带来。“
管家道:“老爷,我怎么不明白你要做什么?“
县老爷斩钉截铁道:“按我吩咐去做。“
县老爷满怀笑脸在前面引路,弯着腰道:“小侯爷,这边请,小心台阶。“
尤德詹看了眼老爷子病情,回话道:“小侯爷,老爷子的病不算大毛病,不过我觉得怪怪的。“
县老爷慌忙问道:“尤先生,哪里怪了。“
尤德詹道:“不像是生病,而是中了某种毒。“
县老爷道:“中毒?怎么可能?“
尤德詹道:“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下毒剂量也不多,不是存心加害老爷子。“
苏克多道:“尤先生,那这种毒有药可解吗?“
尤德詹道:“这种毒乍一看是独家秘方,一般解药跟毒药藏在身上。眼下得找到下毒之人方能解救老爷子,这种毒倘若不知道配制秘方,风险巨大,得不偿失。“
苏克多转向县老爷道:“大人,这会你该相信老爷子不是中邪了吧!“
县老爷踌躇不定,心想着:“难道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老爷子是中毒了,可怪和尚说得似模似样,他为什么要骗我?“
苏克多道:“依我之见你还把那个怪和尚请来,一问便知。“
县老爷隔着门向管家喊道:“把人带来。“
了目被人架着进屋,县老爷和善的目光变得尖锐,他说道:“大师,老爷子是中毒而你说中邪,是何道理。“
了目镇定自若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这位尤先生已经看了老爷子的病,你还敢胡言乱语。“县老爷道,“说,你居心何在,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了目道:“老爷,我冤枉呀!你又没证据,为何一口咬定我撒谎。“
“要证据是吗?给我搜。“县老爷大声呵斥道。
下人在了目的咯吱窝到处搜了个遍,了目咯咯笑着:“别挠了,痒痒的不行。“
下人答道:“老爷,没找到。“
县老爷哼了一声道:“去屋里找找。“
了目被揭穿了也不慌不忙道:“我承认我撒谎了,我不过想骗些银子而已。“
苏克多:“恐怕不只骗些银子,老爷子中毒跟你也有关吧!“
了目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克多白了目一眼道:“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从了目的房间里搜出两个药瓶,一个红瓶子,一个绿瓶子。
苏克多道:“这会你又有何话可说。“
了目道:“出门在外,有些跌倒损伤,带些药在身上,难道也有错吗?“
“不妨,试一试便知。“尤德詹道。
“怎么试?“县老爷惊慌失措道。
尤德詹道:“两瓶之中肯定有一瓶是解药。“
县老爷变了脸色道:“可是……不知道哪个是解药,是毒药。“
尤德詹拿出绿瓶子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是解药。“
“你这么确定?“县老爷半信半疑道。
“那得问这个大师了。“尤德詹目光扫向了目道。
了目道:“贫僧,不知道这位先生所说的意思。“
尤德詹道:“大师本无意加害老爷子,我猜想肯定是迫不得已,因而药性很小。刚才我拿出红瓶子时,大师非常紧张,我还瞧你捏着手心。你生怕老爷子再次中毒,大师乃得道高僧,竟然做出令人不齿的勾当。“
了目道:“先生观察细致聪慧过人,贫僧无话可说。“
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咳嗽两声,县老爷搀扶着老爷子道:“爹,您没事吧!“
老爷子摸着脑袋道:“我这是怎么了呢?“
县老爷道:“爹,您中毒了。“
“中毒?“老爷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得云里雾里。
县老爷道:“您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老爷子回想那天的事情,他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天我出去散步,看见有一个人带着斗笠,茶摊上摆了几个茶壶。“
“他吆喝着说:'上好的茶叶,不好喝可以不买。'
“我上前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没有买的意思,那人热情洋溢招呼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喝完茶回来的途中,我发觉腿有些发软,头有些晕,之后晕了过去。“
苏克多道:“这事很明显了,那茶水有问题。“
有人禀报道:“老爷,在和尚住的客栈里找到一个斗笠,一些茶具和还有一些茶叶。“
县老爷揪着了目的衣襟,怒不可遏道:“你居心叵测,居然毒害我家老子。“
了目道:“阿弥陀佛。“
县老爷推了一把了目嘶吼道:“押回大牢。“
了目扬手道:“我自己会走。“
苏克多道:“要不是尤先生,你险些受人蒙骗了,绝不能姑息养奸,理应处斩。“
“处斩?这……“县老爷犹豫不定道。
“大人,怎么了?“苏克多道。
县老爷道:“这恐怕不太好……“
苏克多道:“大人,老爷子差点没了命,这和尚太可恶了,这事传扬出去,你颜面何存。“
县老爷胆子不大,听苏克多那么一说,觉得不乏有些道理。心想:“小侯爷说的没错,以后谁都在我头上拉屎,那还了得。“
苏克多略感到县老爷被说动心了,心下思忖着:“你的一举一动我了如指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了目被带回牢房时,方捕头和李捕快愣住了。前天还被客客气气请出去,今个怎么又回来了。
捕头问道:“怎么回事?“
有捕头答道:“企图谋害老爷子。“
“谋害老爷子?“李捕快瞪大眼珠子道。
方捕头道:“他不是给老爷子看病的吗?“
那捕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老爷府上传出话来,我们奉命行事。“
乞丐把嘴里的稻草吐在一边道:“这下好了,彻底没救了。“
苦行僧道:“贱命一条怕什么,只可惜这两年轻人他们要陪我们几个老不休上路。“
春来哭着说道:“师父,我不想死。“
了然道:“不会的,你该跟行名学学,你看他看淡生死。“
了目道:“师弟,你错了。“
“师兄,我哪里错了。“了然不解地问。
了目道:“行名他不是看淡生死,而是看淡了一切。“
了然看了眼行名,回味了目所说的话讪然一笑。
乞丐耸了耸肩膀道:“两个老和尚说话让人听不懂。“
方捕头命令道:“小李,一会把人押赴刑场。“
“刑场?“小李撸起袖子道,“我知道了。“
除了他们几个行刑的犯人就是官府那批人,没有围观的群众。
县老爷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小侯爷,您请上座。“
苏克多道:“你是县老爷,你审理吧!我坐一旁看着就行。“
县老爷道:“下官遵命。“
县老爷吩咐师爷道:“开始吧!“
师爷拿着稿子朗诵道:“尔等囚犯光天化日谋人性命,现本官判你们斩首示众。“
县老爷把脑袋侧向一边询问道:“小侯爷这样写可以吗?“
苏克多道:“就那样吧!“
乞丐道:“你们草菅人命王法何在。“
县老爷道:“还说王法?小侯爷不就是王法吗?“
苏克多咳嗽两声道:“甭跟他们废话了,抓紧时间!“
县老爷对方捕头命令道:“让他们准备妥当吧!“
小李跟方捕头轻声说道:“老大,我怎么觉得手有点抖。“
捕头骂道:“平日里也见你没少砍过人头。“
小李道:“我今个眼皮子跳得厉害。“
方捕头拍着他肩膀道:“别胡思乱想了,打起精神来。“
县老爷红签一扔,喊一声道:“开斩。“
小李和身边的捕快把囚犯背后的牌子一摘,高举着刀,那刀很锋利估计砍完脑袋都不会流血。
乞丐开玩笑道:“也不知道脖子疼不疼。“
苦行僧笑道:“人都死了哪会疼呢?“
春来抓着了然的手抽噎道:“师父,我们要死了吗?“
了然劝慰道:“不管去哪,有师父陪着你。“
李捕头呀的一声,刀落在一旁,他脖子上插上一把飞刀,口里吐着黑血。
方捕头满腹狐疑,县老爷挪了挪屁股,苏克多皱着眉头。
方捕头身子瑟瑟发抖,他担心下一个飞镖会不会飞向他。
又一个飞镖从他侧脸飞过扎向身旁的捕快,那捕快两眼瞪着他。
此刻已不能用惊慌来形容了方捕头的心情,他巴不得要把腿逃窜,可他看到县老爷那双杀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几个蒙着面的汉子腾地冒出来,有个人
露着一只眼睛,另一只带着黑眼罩。还有个人的说话声音,春来感到有些熟悉。
他说道:“老大,要不把这群狗官顺带宰了。“
戴眼罩的人说:“算了救人要紧不要添麻烦。“
县老爷大声呼叫道:“来人,保护好小侯爷。“
捕快们挡在苏克多跟前,县老爷口中说保护小侯爷,自己也躲在苏克多身后。
他们解开了然他们的绳索道:“跟我们走。“
苏克多道:“去追。“
方捕头和捕快们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县老爷扬手道:“放肆,你们敢抗命吗?“
方捕头带着捕快追去,方捕头心想:“我何必去冒险,装装样子得了。“他假装肚子疼,让那些捕快先去追。
了然他们跟着那群人到了破庙,他们摘下面罩后,原来是刘飞虎和二黑子。
二黑子道:“多亏了我们,要不你们小命不保。“
了然道:“阿弥陀佛,多谢各位壮士相救。“
刘飞虎道:“慢着,我们不是存心救你们。“
刘飞虎看着行名道:“小子,你上次说什么合作?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我先走了。“乞丐看了眼苦行僧问道,“你走吗?“
苦行僧道:“也罢,跟你同行路上有个伴。“
了然道:“你们要走吗?“
苦行僧道:“为了兑现承诺得走了。“
乞丐伸着懒腰道:“在一个地方呆久了,
身子不舒坦,换个环境兴许能好些。“
苦行僧和乞丐走后,了目慌忙道:“我也要走了。“
了然愕然道:“师兄,你也要走?“
了目道:“我还要去调查一件事情,到时我会跟你联系的。“
了然问:“什么时候?不能告诉我吗?“
了目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了然道:“要不然……“
了目道:“行名,这次师父又要丢下你了,师叔他们拜托你了。“
行名道:“,我都习惯了。“
了目摸着他头道:“真乖,你是师父的好徒弟。“
了然送了了目一程,抓着他的手恋恋不舍道:“师兄,你一路上得注意安全。“
了目道:“不必为我担心。“
了然说道:“为何不带上行名呢?他可以保护你。“
了目回过身看着行名道:“你比我更需要他。“
了然道:“可是……“
了目道:“其实我有私心?“
了然道:“私心?我有些不明白了?“
了目道:“你比我更适合育人,我相信你会培育好他。“
了然道:“你放心把弟子交给我,那么信任我?“
了目笑着说:“你是我师弟,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
了然道:“那我不负你所托,尽力而为,我一定会培育好行名。“
了目拍着他肩膀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了然看着了目的背影流下了眼泪,了目是个好师父,他为了改造他徒弟煞费苦心,他像个慈父疼爱他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