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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扶离灵月

灵月节,一个扶离城所特有的节日。

每逢二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扶离城中便是人山人海,因为这一天对于扶离城的百姓来说很重要,对于外地人来说,也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灵月节从什么时候兴起已经不可知了,在扶离城的传说中,曾经有一位仙子见扶离城中灵气稀薄,万物凋敝,便借助月亮把苍江与龙河的一点灵气之源洒向了扶离城,扶离城也从此变得焕然一新。

从此,扶离城也成为了魏国仅次于首都邺城的存在。

每一年的二月二十三,月亮都会从缺月变为圆月,然后慢慢变大,吸引天地灵气灌注于扶离城,这也是扶离的百姓可以亲身体会到的。所以,这一日里,不仅扶离的百姓格外重视,就连不少外地甚至别国的人都会特意来接受这场天地灵气的洗礼。

天地灵气的剧烈变化,不仅可以让普通人变得身强体壮,对于修士而言更是一场难得的机遇。

……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早上的灵月宴。”端木芸随手拿起了街边甜品铺子中的一块甜点,放入嘴中。

“诶,吃东西不用付钱的吗?”任千山很疑惑,甜品铺子的老板似乎并不准备收钱。

“哈哈,因为今天是灵月节嘛,为了感念那位曾经帮助过扶离的仙子,百姓们在这一天都会准备一些免费的食物,让别人免费品尝。”

端木芸对于这灵月节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扶离人。

“嗯……这种风俗还真是有趣。”任千山也学着端木芸的样子,拿起了一块甜点。

“嗯,味道还不错。”

正准备再拿一块的时候,端木芸制止了他,“千山,只可以品尝一次噢,因为这些甜点不是光给一个人的。”

“呃呃,好吧。”任千山悻悻地挠了挠头。

“不要沮丧嘛,扶离城好吃的东西多得很,你要挨着吃个遍,保管撑到死。”端木芸摸了摸任千山的头。

“诶诶诶,男人的头怎么可以随便摸呢!”作为一名直男,怎么可以被人摸头?

“嗤!还男人,你不还是个小孩子吗?”端木芸学着昨天任千山的表情,倒觉得颇为畅快。

“我,你!”任千山也算是自作自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还不快走,啰啰嗦嗦,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端木芸可不想浪费这大好的时光,拉着任千山奔向下一个铺子。

从华安街的一端吃到华安街的中心,千层饼、灵月酥、双夹馍、桂花蜜、山海面……吃得不亦乐乎。

这时的街道已是人满为患,任千山下意识的护着端木芸找了一家气势不凡的酒楼躲了进去。

“还好,酒楼人还不多。”任千山庆幸地说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人太多的感觉,可如今这一趟吃下来,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嗯嗯,我们上五楼去吧!你还没有见过这扶离城的景色呢!”

说完便挽起了任千山的胳膊朝着楼上走去。

……

任千山坐在五楼的窗边,欣赏着窗外的扶离城,这扶离城的建筑都颇高,却散而不乱,错落有致,也幸好这家酒楼更高,才得以望见这扶离城最完整的风景。

“怎么样啊?千山。扶离城是不是很漂亮?”端木芸的语气相当自豪,毕竟,这里就是她的故乡。

“岂止是漂亮,那是相当漂亮啊!”任千山很喜欢古代建筑,可前世的古城,或多或少都有了现代的痕迹,那种古老的韵味是怎么都没有办法纯粹的,对于这点,他一直都感觉颇为遗憾。

“啊,是吗?那你有没有庆幸成为我的夫君,既能见到这么美的风景,还能拥有我这么温柔贤惠、聪明伶俐、善良可爱……”

“停停停。”任千山一脸无奈地看着端木芸,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脸皮如此厚重呢?

“怎么?不服?你今天说一个不字,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喝西北风!”端木芸一把拧住任千山腰间的软肉。

“呃呃……说好的温柔贤惠呢?”任千山眨了眨眼,表示服气。

“啊,奴家当然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了!你说是不是啊?夫君。”端木芸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发的温柔,可手上的力气却在不断加大。

“是是是,你快撒手,疼疼疼……”任千山终于见识到了端木芸刁蛮的一面,果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端木芸帮着任千山揉了揉腰间的软肉,说道,“夫君可真是俊杰!”

“什么意思?”任千山有点懵,怎么突然和俊杰扯上了关系。

端木芸哈哈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

“各位客官,灵月节安康!今儿是扶离城的灵月节,小店特意为各位客官准备了一点薄礼!”

端木芸听见声音便拉着任千山进入五楼中心处的凭栏小桌,只见一身着金边丝绸,腰束白玉带,头戴墨冠的老者站在酒楼中心的戏台上。

老者右手一挥,道:“来人,上引仙茶!”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着一壶热茶来到任千山二人身旁。

“客官,请用茶。”

任千山轻轻点头以示谢意。

小二退走后,酒楼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老者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说道:“各位客官,今儿小店还有一份大礼相送。”

说话间,一小二便端着一坛酒走上戏台。

老者指着那台酒说:“这是我迎仙楼的珍宝——千年仙女酿,众所周知,仙女酿乃是酒中佳人,可遇不可求,这等上千年的仙女酿更是难得,我敢说,就算是王子皇孙,世家大族对这等仙女酿那也是求而不得。”

任千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端木芸,端木芸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说得不错,你不知道仙女酿的神奇,它不仅仅只是酒,更是一种灵物,据说喝了之后如同仙人授艺一般,增加悟性,得到功法秘籍什么的。”

老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待得周围的嘈杂声音消失后继续说道:“鄙人不才,有三大爱好,一好茶,二好酒,三好诗。今天以茶会友,以酒换诗,求一首关于茶的诗和一首关于酒的诗,谁让我满意了,这酒我便送与他,一首诗,半坛酒!”

话音刚落,酒楼四处议论纷纷。

“嘶,这可真是豪掷万金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这掌柜这么大方。”

“哎,可惜,我等看了无数灵笺,怕也做不出能让那掌柜满意的诗!”

“可不是嘛!这掌柜可是稷下学院的元老级人物,论写诗,就算不是冠绝天下那也差不多了。”

……

“夫君,要不你试试?这酒对你可是大有好处的!”端木芸朝着任千山说道。

“我?我可没有那等才情。”任千山确实拿得出震惊世人的诗,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就算得到仙女酿也是受之有愧。

“哎呀,夫君,你就试一试嘛,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诗随便一首都可以扬名天下了,何必自谦呢?”端木芸不死心的说道。

“那都不是我的,都是前人的。”

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青年,任千山有任千山的坚持。

“什么前人,我都没有听说过,就算是前人,你拿来用一用也没什么的。”端木芸知道这坛酒对于任千山的重要性,所以不管如何,她也要想尽办法拿到那坛酒。

“不行,就是不行。”

“楼上的公子可是有何佳作?”老者抬头看向任千山。

任千山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听力可以到达如此地步,隔了五层楼的高度,还有周围那么多人的声音影响,这老者居然可以听见他和端木芸的谈话。

在场的客人们都已经安静下来,注视着任千山。

任千山此时也是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只能说道:“佳作确实有,可那不是我的。”

“嗤!那还说个什么劲?那些脍炙人口的诗篇在座的谁人不知?”这时,有人在台下嘀咕道。

“噢?听小公子的意思,这诗篇似乎还并没有传世?”老者接着问道。

“的确如此。”

“唔……小公子秉性纯正,有古君子之风也。这样吧,小公子可以用那等诗篇换取这仙女酿。毕竟,此等佳作若是失传岂不可惜?”老者沉吟一会儿说道。

“这样的话,小子受之有愧。”

“小公子不必如此,仙女酿虽然难得,但若是能换得佳作传世也是值得的,不必烦扰。”

老者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啰嗦下去,任千山都觉得自己虚伪了。

“那好吧!请准备一下纸墨。”任千山亦不再纠结,能让前人之诗在这异世传颂,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觉得,这诗是前人所作,须他亲自书写,方才显得尊重。也幸好,他虽然自己写不出好诗,但是一手毛笔字倒也颇为不俗。

前世,他就喜欢灵飞经的字体,其字风姿俊逸,神采飞扬,于飘逸中见稳妥,于典雅中见遒劲,轻而不浮,重而不滞。

笔墨纸砚皆准备就绪,任千山和端木芸也从五楼来到一楼,只见任千山挽起右手衣袖,写下:

将进酒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浩然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书于扶离城迎仙楼任千山

洋洋洒洒二百零六字,飘逸稳重,发挥很好,任千山也很满意这幅作品,这是他第一次将前世的诗篇带到这个世界当中,也有了些许莫名的感慨。

随着老者将其念出,人群都已变得沉默,这等作品岂止是佳作,简直就是可以流传千古的经典!

“好,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等诗篇换一坛酒,老朽赚大了。”最先开口的还是那老者,红光满面,心神激荡。

“这等诗篇不过小子从一些散失古籍中寻得,这作者是何年代于何处作诗,小子也是知之不详。”任千山无法将前世所有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只能尽可能的保留其原本。

“如此,真是可惜,这李白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惊世之才!老夫不如其远已。不过今日,这《将进酒》能够重新现世,老朽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先生高义,这《将进酒》能够重现于世,先生亦有功也。”

任千山这话并不是单纯的恭维,因为如果不是老者的劝说,或许任千山这辈子都不将这些诗写下来,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将前世的经典都在苍龙大陆中通通重现出来,那一定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值此佳日,见得如此诗篇,老夫甚慰,这坛酒就归这位公子了!”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对着周围的客人说道。

“可是不是说一首诗换半坛酒吗?”台下的一个声音对老者的举动发出了质疑,毕竟这仙女酿实在太为难得。

此话一出,所有来客纷纷附和,就这样人群又变得闹哄哄的。

“对啊对啊!‘人无信,无以立’,先生乃是当代诗文大家,怎可如此不讲信用?”

“没错,说到便要做到,这是乡野小民都知道的事情!”

“先生不可如此啊!稷下学院乃是我魏国乃至于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先生贵为诗阁元老,如此做法又置天下人于何地?”

这些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人人皆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若是这坛仙女酿只是一坛普通酒酿,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招惹老者。

对于事情的发展,老者也是措手不及,这酒是他的,难道怎么做还需要别人的同意吗?不过这种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毕竟他的身份也意味着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天下人的注视中。

任千山看出了老者的无奈,说道,“先生不必忧虑,小子还有一首诗。”

说完,任千山又拿起笔,站在桌前书写起来。

山泉煎茶有怀白居易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浩然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书于扶离城迎仙楼任千山

这一次,任千山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关于茶的诗,并且选择了行楷来书写,他喜欢茶的静、茶的清,还有道家所谓的玄。

任千山放下笔,接着说道:“茶可以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津润喉,也可以是“琴棋书画诗酒茶”的怡情雅兴。茶之一字,可谓博大精深。”

“诗好,公子说得也好,‘无由持一碗,给予爱茶人。’这不正是我辈中人吗?”老者含笑点头,“那么,这坛仙女酿,就归公子所有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有意见吧?”

老者环顾了人群,人群哑然,

仙女酿既然没了,不知在谁的带领下,人群顿作鸟兽四散。

正可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也就在这时,离散人群中出现了两个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老者朝着人群之中的二人作揖。

“端木兄,公孙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端木南洪和师爷公孙无常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和王怿夫子作揖还礼,毕竟是稷下学院的人,礼数务必周全。

“哈哈哈,我和公孙倒是过得很好,不知王怿兄何时来的扶离城?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端木兄客气了,我也是才来,对了,来给你介绍个不错的小公子。”说完便看向任千山,“诶,敢问公子姓名?”

任千山还未说话,端木芸的异样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只见端木芸想笑却憋着,憋得整个小脸通红。

任千山也不禁轻笑。

王怿夫子却是有点不明所以。

“哈哈哈,王兄啊,还是我来介绍吧!”说完便右手平举,对着端木芸,“这位是小女,端木芸。”

又朝着端木芸说道:“还不见过你王伯伯?”

端木芸吐了吐舌头,“是,爹爹。”

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对着王怿夫子作揖:“王伯伯好。”

“这位嘛,便是我端木家的女婿——任千山。”说完,端木南洪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这,这……”王怿夫子早已是目瞪口呆,随即摇头故作生气道,“合着你们是一家人,专门来骗我的宝贝!”

“哈哈,王兄这就见外了,仙女酿不也是酒吗?送自己侄子一坛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吧?”端木南洪颇为得意,没想到自家女婿第一次出门就挣了一坛仙女酿,看来以后得让他多出门转转啊!

王怿夫子没好气地说道:“就一坛酒?说得轻巧,你给我一坛试试?”

“仙女酿没有,好酒还是有不少,怎样,去我府上一聚?”端木南洪知道自家女婿得了大便宜,于情于理都得请王怿夫子去府上坐坐。

“今天不行,等明天,我办完正事,再去你府上,吃穷你!”王怿心中感叹,这扶离城看着大,其实也不怎么大嘛!随便出来个人都沾亲带故的。

“哈哈,一言为定,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就带着千山和芸儿先走一步。”

“哼!慢走不送,千山侄儿,明日再会!”王怿夫子特意与任千山打了一个招呼。

王怿的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所有人都以为他亏了,殊不知在他自己看来,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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