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山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让如今弱小的他惴惴不安。
还有这具来历不明的身体,可能还存在着一些隐患。
所以为了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看书。
他花了半个月看了十几万本书,这对于前世来讲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就算以任千山现在那种神奇的能力也不能做到,奈何神奇的不只有他自己,还有这个世界。
在远古时代,文字记录于龟甲、兽骨、石壁,到后来的竹简、纸张。
上一世的文字因为科技而大量存于网络,简洁、方便、几乎无限的存储使文字变得更加的“廉价”。
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一种毫不逊色的存储文字的方式——灵笺。
这种存储方式更加神奇,一瞬间,便可以得到灵笺中的所有讯息。
可是,灵笺也有许多的缺点,比如,灵笺只有一定境界的修士可以制作,且阅读的次数有限;灵笺的造价昂贵,不仅在人力,更在材料;灵笺中的讯息也可能并不完全忠于原著……
很多的缺点,却丝毫不能掩饰它的优点——快速获取大量的知识。
因为灵笺的种种特殊性,它并不适合普通人使用,能用得起的人非富即贵。而这灵笺对于苍龙大陆八大世家之一的端木家族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这也是任千山没有想到的,他以为端木家族只是地方豪强罢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端木家族强得超乎他的想象。
十几万本书,涵盖了苍龙大陆的历史、政治、军事、文化、地理、人文、传说……以及灵。
在苍龙大陆的传说中,苍龙大陆便是苍龙的身体所化,而灵,则是苍龙所留下的遗泽。
“万世元年,无望海域,苍龙坠空,化而为陆,是为苍龙大陆。一世终,天地清明;二世初,万物新生。念苍龙之恩泽,感天地有灵,故,灵现。”——《苍龙万世说》
“灵者,苍龙之遗泽也;修灵者,天地之正也。”——《观灵语录》
“灵无形,身有形,以有形御无形,以无形归有形,合之为大也。大者,强也。自此,方有修士之说也。”——《灵与身》
“灵,万物皆异,世无同叶,亦无同人,当无同灵。先天不一,后天有异,万万之数亦不止矣。——《论灵》
……
任千山对于灵也终于有了一个概念。
这灵可以说是苍龙所赐予世人的礼物,它无形却真实存在,所有人都拥有它,可每个人所拥有的灵却不一样,而不断提升灵的过程就叫做修灵,修灵的人也就是修灵者。
“万世三万年,天地异象。
东有紫气绵延三万里,有道者传道于世;西有金光耀世三万丈,有佛者普度众生。
……
自此,世间有修灵者、修道者、修佛者。世人以修士相称也。”
——《苍龙万世说》
在三万世的时候,这世间多了两种修行之法,修道与修佛。
任千山看到这里感叹了一句。
“还是逃不过道与佛啊。”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任千山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对于江湖势力,王朝世家也有了大概的认知。
就拿端木家族来说,下辖三百城,人口达到了惊人的九十亿,平均一个城就有三千万的人口,这对于前世来说都赶上了地球的总人口了!
而这三百城仅仅只是大魏王朝所赐予端木家族的一小块封地而已,端木家族虽说一直有人在朝廷任职,可是说到底还是一个江湖世家,与那些王室宗亲的封地根本不能比。
“那么,这个世界一定大得超乎我的想象了吧!”
他从灵笺中见过一张世界地图,整个苍龙大陆主要分为五个板块,分属于五大王朝,以大陆中心来说,魏处于西南,晋处于西北,秦占据中央与北方,楚占据南方,燕占据东北方。
一条未知之地的江河在魏国最西边的边境处分流,化作一江一河。
一江名为苍江,贯穿整个大陆,流经魏、晋、秦、燕四国。
一河名为龙河,沿着东南方流经魏、晋、秦、楚四国。
与此,还有无数的名山大川,如位于晋国的天落山,乃是世界第一高山,相传乃是仙人授艺之地。
横跨秦燕两国的横越山脉,天下剑道圣地九剑山的宗门所在。
魏、楚两国最南方的万妖之森,妖魔丛生。
……
任千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可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以他现在的实力,运气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身死。
所以,端木家族是他现在最大的庇护所。
“千山,千山,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人未至,声先闻。
任千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端木芸,他可能十天就能看完那些书了。
“千山啊,你看,这是我请扶离城最好的糕点师傅做的万花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端木芸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不知不觉间便让任千山变成了呆子。
“你看什么呢!”
“咳咳!没什么。”
“难道夫君终于发现芸儿就像古籍中的佳人了?”
端木芸的目光中透着狡黠,平添了一份灵气。
“呵,你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好吧?”任千山的直男属性爆发了。
“什么小孩子!我都和你成婚了!”端木芸很不服气,这些天里,一直被任千山当做小孩子。
“成婚了,你也是个小孩子。”
“行,我是小孩子,你难道不是小孩子?”这些天来,端木芸已经不是那个在任千山面前就会害羞的小姑娘了,所以嘴上饶人是不能的,哪怕那个人是任千山!
“我,内心年龄比你大!”
任千山对他现在这具身体也是无语得很,你说怎么就偏偏成为了一个小孩子呢?成熟的气质才是他的追求。
“内心年龄有什么用?还能让你多长几岁不成?”
两人叽叽喳喳争论个不停。任千山顿时说了一句让天下女子恨之入骨的话,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可是彻底激怒了端木芸儿。
“想不到你还是个酸文腐儒,怎么好的不学,学那些没用的东西?整天看书,看的到底是些什么书?想当年我魏国玉姬皇后以一人之力整肃朝纲、还天地清明,我魏国才得以强盛至今。还有那纳兰红缨,带着我大魏军士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成为我大魏将军中的第一人。还有燕国的乐音女帝、秦国的安平公主、晋国的丞相白月孤、济世斋的斋主雪青竹、春雨舫的曲惊风雨祁秋寒……”
“你告诉我,哪个不是叱咤风云之辈?”
“是是是,芸儿说得对,我错了,我迂腐,我观念不正,都是我的错。”
任千山看出了端木芸的生气,所以道歉很迅速。
而且在任千山的眼里,他从不觉得女子的地位应该比男子低,刚才那句话真不是有心的。
“错了?晚了!哄我。”
“怎么哄?”
说出这句话,任千山就有点小后悔,这些天里,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了数次了。
给她讲过故事、给她摘前庭一颗树上的果子、给她作一首诗……
“呐,这次我也不为难你,你,叫我一声夫人好不好?”
端木芸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认真和少女独有的娇羞。
任千山很纠结。
夫人二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如果叫了,那就必须担起这份责任!
可在任千山还在纠结的时候,端木芸已经别过了脸去。
“行了,懒得为难你这个书呆子!换一个,明天陪我出去玩。哼,不给你选择的余地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千山看着渐渐消失的端木芸,直到那一缕红裳消失在前门的转角。
他想起他和端木芸的一段对话。
“我以前啊,从来不穿红色的衣裳的,可直到穿上了嫁衣,我才真正喜欢上了红色。还有啊,给你做新娘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形容,在你醒来之前,我还在想着,我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噢?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呢?”
“嗯,美丽不可方物?”
“嘿!这不是形容女子的吗?”
“哈哈哈,就是捉弄你啊!书呆子。”
……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知不知。
任千山理解不了情为何物,他好似多情,又好似无情,偶尔会口花花,但心中却难有波澜。
任千山拿起一块万花糕,放入嘴中,只觉有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宛如前世初闻玫瑰时的感觉。
“嘿,这万花糕是玫瑰味的?”
说罢,理了理长衫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张白纸和一支自制的炭笔。
任千山闭上了双眼,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端木芸的样子,还有许多关于端木芸的画面。
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
任千山也终于收起了笔,找来一些材料制成了画册。
看着这一张张素描,任千山很满意的笑了笑。
“看来技术还没有退步。”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只是赔罪而已。”
至于赔的什么罪,他也不清楚。
……
此刻,一袭红衣的端木芸坐在房顶之上,看着隔壁房间中一夜未灭的灯火,还有那坐在书桌前的身影。
端木芸的庭院其实就住在任千山的隔壁,任千山以年龄太小为由,坚决不同意与端木芸住在一起,起初端木芸还不同意,但当她听出了任千山语气中的坚决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住在他的隔壁。
外面天也已经渐渐亮了,初升的红日、消散的露气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任千山打开窗门,春凤拂面,吹走了那一丝疲倦,他的精神比前世好了太多太多,这也是他能在短时间内读那么多灵笺的主要原因。
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摇了摇脖子,忽然发现了坐在房顶上的端木芸。
“早上好啊!芸儿。你怎么待在房顶上?”
任千山只以为端木芸是起来看日出的,并没有想到她在那里待了一个晚上。
“我喜欢,要你管!”端木一个飞跃,直接从房顶落下,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任千山的面前。
端木芸本来想再给点颜色让任千山瞧瞧,不过又想到今天可以和任千山出去玩,心里又有一点小激动,因为这些天任千山一直在看书的原因,一直没有机会,昨天从藏书楼听说任千山已经看遍了所有的灵笺时候,她就恨不得立马就带着任千山去扶离城里转悠。
“千山啊!我昨天说让你陪我出去玩,你没有忘吧?”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女孩子也差不多嘛!前一秒还带着怒气,后一秒就满脸俏皮,真是难解。
任千山笑了笑,说:“我怎么敢忘记端木大小姐的话,等着,我先去拿点东西。”
“好啊,我在门口等你。”端木芸打了个哈欠,对于有生之年的第一次熬夜,她其实是很困的。
任千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叠纸,纸张比较厚实。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端木芸不理解为什么出门还要带上一叠纸。
“喏!看看就知道了。”任千山对着端木芸那充满灵气的脸扯嘴一笑。毕竟他对自己的素描功底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端木芸好奇地瞥了一眼任千山,随即接过纸张。
当她看见纸张上的画像时,一瞬间就呆住了。
“诶,诶,我说芸儿,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吧?”任千山觉得一份小小的礼物而已,这些天端木芸送来的各种美食可比这强多了。
任千山说着,端木芸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眼里的雾气愈发的浓重了。
就在任千山不知所措的时候,端木芸一脸深情地看着任千山。
“这是夫君送我的礼物吗?从来没有人送给芸儿这么特别的礼物呢!芸儿非常非常喜欢。”
端木芸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夜任千山一宿没睡,当然,她也不会告诉任千山,她陪着他一宿没睡。
任千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端木芸便紧紧地勾住了任千山的脖子。
“咳,咳,快放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任千山万万没有想到几张素描而已,怎么会让端木芸起如此大的反应。
“哦,哦。”端木芸随即放开了说,看着喘着粗气的任千山。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夫君还没有修行了!”
想着刚才那种被人紧紧拥抱的感觉,在任千山的记忆中,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
“怎么样?我画得还不赖吧?”缓过劲来的任千山看着他的作品只觉得很满意。
“嗯嗯,当然,夫君是最厉害的。”
端木芸对任千山从来都不吝惜她的赞美之词。
“不过,为什么这种画法,我从来没有见过呢?感觉好特别。虽然只有黑色与白色,但是却画得很逼真。”端木芸接着说。
“这个啊,是一种来自宇宙高等文明所创造的画法。”任千山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哇,夫君这么厉害,连这都知道!”端木芸的眼睛像是闪烁着星星,真诚而又迷人。
任千山听完一愣,端木芸居然信了,在曾经看过的小说里,这样的场景,说这样的话,对方难道不应该表示怀疑甚至完全否定才对吗?
“好吧好吧,你快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儿吃过饭就出门吧!”
可能是因为感到羞愧,任千山实在不想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啊!糟了,今天可是扶离城一年一度的灵月节呢!快走快走,赶不上灵月宴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