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众众吩咐张薇买了很多东西,又叫她跟小刘一起给龙大美送过去,她照单全收了。李众众帮余前谈成了一笔生意,又余庆找到了工作,她也就没那么反感李众众了。但余庆心里还有气,所以遇到吴莉媛的时候,说了之前李众众让郭乘龙丢工作的往事。吴莉媛听了十分吃惊,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经过是那样的,于是打电话给龙龚子,说有事找他。
一会两个人见面,吴莉媛说:“还以为你在家里会长胖。”龙龚子说:“我在家每天都锻炼,游泳,打篮球。”吴莉媛说:“为了讨好你老婆吗?”龙龚子笑说:“为了健康。”吴莉媛说:“糖糖姐说她公司的帅哥量多质好,说她要年轻个十几岁就好了,挨个追,使劲追,我说年龄不是问题。”龙龚子说:“年龄是问题,学历是问题,车子是问题,房子是问题,都是问题,很现实的。相比之下,爱反倒很容易。爱一个人或不爱一个人,我们可以自己做主。但其它很多,我们决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吴莉媛问:“你老婆代理红酒,代理得好吗?”龙龚子说:“我一般不问她的工作,她也不问我的工作。”吴莉媛说:“有个事我想向你求证一下?”龙龚子问:“什么事?”吴莉媛说:“当初郭乘龙被炒鱿鱼,你老婆的功劳吗?”龙龚子没想到是这个事,一时愣住了。吴莉媛盯着他。
龙龚子没有回避,说:“是。”吴莉媛不满说:“郭乘龙是打了你,但却是事出有因,你老婆直接让他丢饭碗,这报复是不是狠了一点?”龙龚子皱眉说:“什么叫‘事出有因’?你意思他有理由打我吗?”吴莉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打你当然是不对,但你老婆那样也太狠了一点。郭乘龙毕业就在那做事,好容易做到经理的位子,付出了很多,却说让他走就让他走。那段时间他状态多差,我跟你描述过,他差点就一蹶不振了。你们差点就把一个人给毁了。”龙龚子说:“有那么严重吗?”吴莉媛说:“你什么不说,我一直蒙在鼓里,郭乘龙也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想到他被人算计了。”龙龚子问:“谁算计他?”吴莉媛说:“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没想到也有阴暗龌龊的一面。”龙龚子说:“你替你前夫鸣不平?”吴莉媛生气看了他一眼。
告别吴莉媛回家,路上龙龚子一边开车,一边想吴莉媛怎么知道那事的?不会是李众众说的,那就是余庆说的。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吴莉媛的态度——还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又想糖糖换了个新环境,状态及心情似乎还不错。
吴莉媛又打电话给郭乘龙,说了整件事情,郭乘龙的反应却很平静。吴莉媛有点失望,说:“我也是才知道。”郭乘龙说:“没事,都过去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吴莉媛说:“你现在工作辛苦,工资也没之前高。”郭乘龙说:“但我瘦了,变健康了,连带脾气都好了些,我以前是太冲动了。龙龚子可以啊,找了个很厉害的老婆。他那种人太善良太宽容,是需要找一个厉害点的老婆。”吴莉媛更失望了,没好气的说:“他老婆不止厉害,还漂亮正点。”郭乘龙笑说:“你嫉妒人家是不是?”吴莉媛说:“只要是女人,就都会嫉妒。”郭乘龙笑说:“嫉妒归嫉妒,别去招惹,他老婆那么厉害,小心会遭殃。”吴莉媛不屑说:“再厉害能吃了我吗?”
梁彩霞六十大寿,洪子言,洪子语原想简单办一下,别惊动太多人。但最后还是惊动了很多人,邀请的来了,没邀请的也来了,来的都是客,又不能赶走,相反还得热情招待。因此酒席的桌数一再增加,搞得酒店都有点措手不及。现场十分热闹,到处都是人,站着坐着聊天。梁彩霞,洪胜利脸上堆满了笑,两个儿子能干,所以才会来那么多客人,而且好些客人一看就非常有身份。
黄嫂子看着说:“我要祝寿,肯定没这么多客人。”黄刚说:“想要多点客人还不简单,我把我那些客户都叫来,说不用随份子,就图一个热闹。”黄嫂子说:“光热闹有什么用?”黄刚说:“有用,您心里受用。”老黄说:“心里受用,荷包不受用。”黄强说:“你祝寿,只要大小姐来,大姐夫来就够了。”李众众,龙龚子忍不住笑了。老黄说:“你从子语的公司退出来,凭什么退出来?当初要不是你出钱,他公司开得起来吗?说不定现在也在外面打工。人不能忘本。”李众众笑说:“没事。”黄强说:“那么点钱,大小姐瞧不上。”李众众说:“这些年也赚了些钱,可以了,知足常乐。”老黄说:“他们一家都不知道感恩。”黄刚说:“别这么说,我现在还在人家公司做事呢。”老黄说:“看那个样子,都快要飞起来了。”李众众说:“好了,不管人家,过好咱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一会开席,李众众,龙龚子跟寿星坐一桌。梁彩霞笑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客人,都没空招呼你们。”李众众说:“不用招呼我们,我们会自己招呼自己。”梁彩霞笑说:“这么多人,可惜是来参加我的寿宴,如果是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婚宴就好了,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孩子的满月礼更好。”李众众笑说:“您想得可真美。”洪子言,洪子语尴尬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彩霞说:“是想得挺美的,我都六十了,还没有当婆婆。人家四十都当爷爷奶奶了,六十都当太爷爷太奶奶了,四世同堂。我以后要看到重孙子很难,除非活到一百岁。”李众众说:“那就活到一百岁。”洪胜利说:“一百岁活不到。”梁彩霞说:“男人是要拼事业,但现在事业可以了,该拼家庭了。说多了又不爱听,我们真是着急,有时晚上都急得睡不着。”李众众说:“别太着急了,缘分到了,自然什么都有了,儿媳妇,孙子,孙女。到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洪胜利说:“你说他们条件又不差。”一个亲戚接口说:“但是眼光高,没办法。怪你们,把他们两个培养得太优秀了,一般的普通的女孩子看不上。”梁彩霞说:“也是,像黄刚黄强,很早就结婚生孩子了。”龙龚子暗暗笑了一下。洪子语说:“说我们就说我们,别扯到别人身上。”梁彩霞说:“我都不想说你们了。”
李众众说:“有女孩子追他的,我见过,人长得很漂亮,性格又好,工作又好,家里条件也还不错。”梁彩霞,洪胜利立马来了兴致。李众众接着说:“我原以为她今天会过来,但没有过来,可惜了,你们看了肯定会喜欢的。”梁彩霞问洪子语:“怎么没叫人家过来?”洪子语只得说:“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好叫人家过来?”梁彩霞说:“先处着看嘛,普通朋友慢慢就变成男女朋友了。”洪子言说:“给人家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洪胜利说:“就是。”梁彩霞说:“有空带人家来家里玩。”洪胜利问:“对了,她喜欢吃什么?到时我们好准备。”洪子语无奈说:“你们也想得太长远了一点。”李众众说:“他们说不定连孙子孙女的名字都想好了。”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酒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客人陆续要走,洪子言,洪子语,洪胜利,梁彩霞站在门口处,跟客人告别,送他们离开。
桌子上只剩下李众众,龙龚子两个人。宋伊过来笑说:“你今天这身真好看,让人眼前一亮。”一面说,一面坐下,“几个人问我,那个美女是谁?我说是龙太太。他们听了觉得好可惜。”龙龚子问:“有没有女士可惜我结婚了?”宋伊笑说:“有,你们两个势均力敌。今天好多人结婚,到处都是新郎和新娘。”李众众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宋伊说:“那要看郑成俊什么时候求婚了,我倒是不介意跟他求婚,但我怕他拒绝我。”龙龚子说:“他会拒绝你吗?”宋伊说:“他会拒绝现在跟我结婚,那样我也太没有面子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有市场,我很抢手的。”李众众说:“看得出来,你想结婚了。”宋伊说:“你们都结婚了。”龙龚子说:“你不甘落人后。”宋伊说:“主要是我太爱郑成俊了,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我想他也是爱我的,想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只是我比他着急一些,毕竟女人的青春有限,还要生孩子。年纪大了,生孩子不方便,也不安全。”李众众说:“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焦虑了。”宋伊说:“别焦虑,孩子是礼物,有当然是好,没有那就当老公或老婆是礼物,过二人世界,也挺不错的。”李众众说:“孩子还是要有的,不然百年之后谁给我们烧纸?我不想死了后变穷人,我要一直富有。”龙龚子笑说:“你的梦想真变态。”宋伊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家李众众说:“我们会不会没有孩子?”龙龚子说:“你别老想孩子的事情。”李众众说:“我从二十岁就开始想着结婚生孩子,因为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直希望我能早点结婚生孩子,那样他们就放心了。但我直到三十多岁才结婚,还没有孩子。我很喜欢孩子,还想着多生几个。但这么多年,我一般越想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我越想孩子有可能就越得不到孩子,但我又忍不住不想。有些事情很诡异的,好像注定了的。像我爷爷以记忆力惊人著称,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最后却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都忘了个干净,甚至忘了怎么走路,怎么说话,不会咀嚼,不会吞咽。像我奶奶注重养生,平时生的冷的油腻的高盐高糖的高胆固醇的不新鲜的一律不吃,粗粮杂粮蔬菜水果就没断过,不喜欢煎炸的东西,喜欢蒸和煮的东西,最后却得了胃癌,最后什么吃不下,只喝点水,人瘦得皮包骨,没有个人样。像我外公身高一米八八,体重八十公斤,平时走路都带风,最后却瘫在床上,人轻得像一把骨头,我随便都可以抱起。像我外婆年轻的时候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像歌里唱的小芳,最后却头发白了掉了,眼睛也白了瞎了,美人不是迟暮,而是将死。再像我舅舅,一辈子闹腾,最后却变成了植物人。我爸妈常年在国外,常说要落叶归根,最后却客死他乡。我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就死了。我送走了我家里的所有人,说不定以后就没有人送我。”
龙龚子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同情和怜惜。李众众轻轻笑了下,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龙龚子说:“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像我曾以为我会继承我爸妈的公司,但最后却没有继承成。因为他们先是离婚,后是分家,公司一分为二,最后先后都倒闭了。我还曾以为我会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却最后困在一个出版社十几年,不说暗无天日,至少每时每刻都要勤奋努力。我曾以为我跟张小菲会走到最后,但后来我们分手了,因为她爱上了我爸,跟他在一起了。我也曾以为我跟吴莉媛会走到最后,但后来我们也分开了,因为她爸妈瞧不上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负担。我以为我跟朱晓,叶德铭的友谊会天长地久,真正的天长地久,但最后我们却只有曾经拥有。有什么是注定的?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人生变化之快,我们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