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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房庄围门外的往事流韵

从北往南,贯穿我家乡沂蒙山区的那条河,叫沂河。奔腾不息的沂河水,如一首岁月永远也唱不完的歌,苍凉、清明、静谧、深沉,而又浩浩荡荡……年复一年,四季轮回,早春来了,寒冰解冻,大地之上,鲜花次第开放;秋意乍浓,燕子飞走,谷粮已运回了家……一辈一辈的人,一茬一茬的庄稼,一场一场的苦难,一次一次的慰藉!是谁养育我长大,我汲取了谁生命中的灵魂……

姥爷的家,在房庄。房庄,坐落于沂河西岸,相距沂河十几里路。它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小庄。我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说来奇怪,从三四岁时起,我所经历的很多事件,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房庄,在一个叫老沂庄的大庄的庄北,离老沂庄只有半里多路。它们之间,有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大路旁有一所小学校。听说,这所学校的房子,过去是一座庙堂。或许这是真的,因为在校园的东北角,有两间小屋,到现在还住着一个看庙的老道士。

是的,我小时候在这上学时,黑板的后边,还有一座泥塑的雕像。小孩刚来上学,都很害怕。课堂上,我的心思会不由地走神,时不时往黑板底下瞅一瞅,老是担心那个站着的雕像会动弹,心里也会禁不住扑通扑通直跳。

有一次,老师正领我们念书,不知谁,看到从黑板底下窜出一只老鼠,就“嗷”地惊叫起来!同学们“哄”地一下跑到院子里,都吓得哇哇直哭。有的还被挤倒,顿时乱作一团。

从学校朝北走不远,有一个四角方方的小池塘。池塘里,长满一行行排列整齐的柳树。春天或者夏天,柳枝上一条条鲜嫩的柳条,被风一吹,飘飘扬扬。这时,柳树就像站着的一排排淑女正齐刷刷地梳理着长发似的,美丽极了!

夏天,柳枝上的蝉声此起彼伏。一会儿,一只蝉惊叫一声飞走了,又有另一只蝉拉着长调嗖嗖地飞来。若是接近秋季,那就更热闹了,池塘里的水面像一块墨绿色的镜子,青蛙清亮的呼声和知了欢快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像男女声二重唱,有时,还有风吹树丛的沙沙声给伴奏着。

池塘北面一片宽敞的场地,是人们用来脱粒打场的地方。每逢收获季节,乡亲们就把割倒的庄稼运来。第二天,如果天好,就把运来的庄稼在场上摊开晾晒,晒一会,翻一翻,然后继续晒。这样反复翻晒几遍,就差不多开始打场了。

中午,有男劳力把牲口套好,再把套绳拴在碌碡框上,就开始打场。打场的男劳力大喝一声,一手扬起鞭子“啪”的一下,打在牲口背上或屁股上,牲口就加紧走了起来。这时,赶牲口的人兴奋地放开喉咙喊起号子。碌碡[1]便吱吱呀呀地在摊开的庄稼上转着圈碾轧。

圆场的妇女则用木杈把散落到外边的庄稼棵向圈里挑,把较厚地方的秸棵匀到薄的地方。邻场的妇女们,边干活边说着话,说到高兴时,就开怀大笑。

碌碡框上的橛子磨得碌碡眼子吱吱作响;场边、垛旮旯里,小孩们在捉迷藏,跑来跑去,这个喊“我捉着大壮了”,那个又喊“小三藏在垛后,我看见了,快出来吧”;池塘里玩水的孩子,也在喧闹嬉戏。

农忙时,这些浑然天成的声音连成一片,在天空中回荡!

打完场,卸下牲口,打下来的穰子用杈挑到场边垛起来。然后,全家齐动手,有拿锨的,有拿挡板的,有拿扫帚的,除的除,推的推,扫的扫,很快颗粒就堆成了堆。

这时,打场人到场边蹲下,舒一口气,拿出旱烟枪,插进烟叶袋,按上一管碎烟叶,用火镰打火点烟,吧嗒吧嗒开始抽,边抽烟边仰头看风向。

一袋烟过后,拿起木锨开始顺风扬场。扬场的人弯腰锄起一锨带糠颗粒,再直腰用力向空中扬去,边扬边抬头顺着锨往上看。这样,糠皮被风刮走,颗粒落下。弯腰,低头,直腰,抬头,扬锨,重复的动作,一干就几个小时。

掠场的妇女或者老头要眼疾手快,瞅着扬上去的颗粒落下,扬场的人又弯腰去锄的瞬间,抓紧用扫帚往外扫糠皮,再把没打净的穗子往里掠。

人们把扬好的粮食堆成堆,开始装袋。口袋有大有小,但不管大小,都能装百十来斤。装好的粮食往家运,有的用肩扛,也有的用车推。

听说,虎子他爹的龟腰,就是年轻时扛粮压的。现在,他爹就像背着一口大锅,直不起腰,走起路来左右摇晃,也不能干重活。

这时,满街上来来往往运粮的人,个个累得汗流浃背,张着大口喘粗气。

有些穗头上,还有残留的颗粒,妇女们就用手搓一搓,再用簸箕簸。簸完一簸箕,倒进箢里,再簸一簸箕。

孩子们有的用笤帚把糠皮扫进筐头;有的帮着撑口袋装粮食。

老头们干活仔细,先用杈把穰子垛成垛,再围着垛转圈,用杈把耷拉着的穰子搂下,挑成一堆后,再垛到垛上。

太阳快落山了,场里的活开始收尾。场里收拾家什的,街上推车的、扛麻袋的、挑挑子的、挎篮子的,来往穿梭。夕阳映照下,一幅颗粒还家的丰收图画。

场西北角,靠场边,有一棵皂角树,很高很粗,两个大人都合搂不过来。这树很有古色味,不知生长了多少年。那皂角,夏天,颜色是绿的;到初秋,慢慢变成浅咖啡色;深秋就成深褐色了。皂角树周围有一圈的树根,长出地面老高,如有人路过,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农忙后,晚秋时,树主人和邻居们的男劳力,就扛着又长又粗的竹竿到树下来打皂角。这时,几乎庄上各家都有人不约而同向场里走来。提小篮的、挎小箢的、兜着褂大襟的、撅着拾粪筐头的,都陆续来到场里拾皂角。

每家都很自觉,只拾一份,并且一份里也不捡多。这样,庄上每户人家都能摊到。明年开春,等各家各户拆洗衣被时,这些皂角就能用来代替肥皂。

这棵老树,年复一年,五冬六夏巍然屹立。听老人说,台风和洪水,都不曾将它催倒。没人能够想到去给它浇水施肥,而它却像个赤诚的老者,默默地守护着村庄。人们对它都心存敬畏。

在房庄到老沂庄的路的西边,靠近房庄,有一片菜园。菜园南边,有一排用长着圪针的楸楸树栽成的栅栏,把老沂庄北门外的一片场和房庄南门外的这片菜园隔开。

这片菜园里,有一条东西小路,又把菜园隔成南北两块。路南东边是小伟家的,路南西边是我姥爷家的,路北是大壮家的。

菜园小路的西尽头,有一口井,是专浇菜园用的。井上安一个辘轳架子,架上套一个辘轳轱轮,轱轮上缠一根粗绳,绳的一头拴一个箢子。箢子帮的里面和外面都泥一层用桐油和着的胶泥,这样箢子不漏水也不腐烂。有时,下大雨,庄里吃水的井被淹,庄上人们也来这口井挑水喝。

加上这口井,庄里总共有三口井。这三口井是甜水井,井里的水不论生喝还是烧开喝都很好喝。外庄人也都夸房庄的水好喝。

这口井的西边沿上,有一棵百日红树。我去折花时,很害怕掉进井里被淹死。因为,听姥爷说,有一次,姥爷不小心,辘轳上的绳子没放完就松了手,辘轳却继续转着,铁把一下子把姥爷打倒,姥爷差点掉到井里。听到这里,我“啊”的一声叫起来:“姥爷,你要掉到井里怎么办,谁种脆瓜和西瓜给我吃?以后,你再浇园我就去看沟子。”

所以,每次来到井台,我头都发懵,心里就像揣着小鸡似地咚咚乱跳。我小心翼翼跐着树边一块青石,跷着脚折下两枝花后就赶快离开。

这里,除早晚有人浇水整理菜园,大多时候没人来。小孩,就更没有来的,因为像我这么大的都快六岁了,他们都得在家看弟弟或妹妹,再说他们上这来,得出南围门,有点远。而姥爷家离得近。我出姥爷家大门,穿过姥爷家门外的场,爬过庄围墙下面的阳沟,就过来了。

果然,今天我去的时候还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刚要离开,又不由自主地走进菜园,想看看姥爷种的脆瓜和西瓜结了没有。

走进菜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两畦黄瓜。黄瓜秧已爬满架子,结出嫩生生的小瓜纽,但不大,嘴里都含着小黄花。

姥爷种的脆瓜和西瓜在哪儿呢?姥姥说,黄瓜长大,脆瓜也就能吃了。我不能吃黄瓜,因为我肚子长皮子[2]还没好利落,有时还发烧。姥姥说,黄瓜属阴,本性凉,身体弱的人不能吃。姥爷怕我看别人吃黄瓜馋得慌,种黄瓜时,就特意早种上了脆瓜和西瓜。

到底这两样瓜种到哪里去了?我在园里东找西找,楸楸树的栅栏根里我也扒着看了,都没有。我很着急,难道说,姥爷今年忘种了?不可能,姥爷不会忘的!我得再找找。我又转身往北走,一抬头,看到菜园的东北角,有一个土坯垒的小方框,方框上面担着小木棍,木棍上面铺一层谷秸。我用手掀开一条缝,趴着朝里望了望。看见了,里边瓜秧都爬得很长了。我不敢使劲掀开谷秸做的笘子,恐怕弄坏后不结瓜了。

我放下心来,起身要走,这才看到园子里种的白菜和萝卜都已开花;园子边上的金针也开出了长长的黄花。

各种颜色的蝴蝶,有的在飞,有的翅膀一张一合地落在花蕊上。

于是,我把两枝百日红花放在畦埂上,再去捉蝴蝶。走近花丛,伸手去捏,蝴蝶飞走了。我又悄悄走到另一簇花丛,过好一会儿,才捉住一只深黄色带黑点的蝴蝶。

花丛里,还有成群的蜜蜂飞来飞去,采着花粉。我想,这些蜜蜂,可能就是姥姥家养的那些吧。

我抬头四下一看,一片空旷。我想起,姥姥不让我一个人到庄围墙外玩耍。姥姥说,围子外有熏烟的坏人,专门逮小孩。他们先把小孩用烟熏晕,再装进麻袋里背走。更可怕的是,我还听姥姥说,有一个外庄小男孩自己到庄外玩,叫熏烟的逮去装进箱子,踞起来不让长,到十五六岁还和五六岁的小孩一样高。熏烟的人还把这小男孩身上的皮割的一道道的,粘上猴毛,把他当猴,卖给玩把戏的人,让玩把戏的人耍给人看,挣钱。

想到这里,我更害怕,就下腰拿起百日红花,捏着蝴蝶翅膀,急匆匆地走出姥爷家的菜园,跨过小路,穿过大壮家菜园,走过庄南门外的东西路,来到围沟沿上,再抬头四下望望。

我坐在沟沿上往下滑。沟沿很陡,沟很深,不过春天没下雨,沟里没有积水。我一口气滑到沟底。

围沟底下,阳沟口附近的那一小片地方比较平整,因为平时下雨,姥爷家场里的水,都经过这阳沟流进围沟,冲来冲去就不那么陡了。

走到阳沟口跟前,我的心又扑腾扑腾跳起来。姥姥说,只要头过了阳沟口,身子就能过去,身子如果过不去,可以立愣着过。这个不要紧,因为我刚从这阳沟口爬出来,这一小会儿的时间,头也不会长得那么快吧。可姥姥还说,阳沟是用石头垒的,石头缝里碰巧会有蛇爬出来,往人嘴里钻,还会缠着人的身子使劲勒,能勒断骨头。这多吓人啊!

想到这,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那我就爬上围沟岸,转到庄的南门再进庄吧,可是,这样的话,路有多远啊,再碰巧遇到熏烟坏人,把我逮去就更倒霉了!

想来想去,还是爬阳沟吧,哪会有那么巧啊!我心发慌,趴在阳沟口前,腿伸直,脸转向一侧,头贴近地面,先放了手里的蝴蝶,再把百日红花续到阳沟里边。然后,整个脸朝地,扒着石头缝向里蹿。蹿一蹿,就把花向前续一续。

好不容易露出头来,我把花放到阳沟口外面,抬起头,扒着地,猛一用劲,整个身子蹿出阳沟。我拿起花,站起来,长舒一口气。

穿过姥爷的场,进大门。还好,没撞见姥姥。姥姥正在西锅屋做饭,也没在意我。

我在石台底下拿出一个小黑坛,装满水,连花一起抱进堂屋,把小坛放到八仙桌上,把花插进坛里。啊,真好看。桌上那三个泥娃娃看见鲜花,好像也咧嘴笑了。

胖娃娃,你光知道笑,你哪知道,来回一趟,我有多害怕!胖娃娃,你要是像小伟的弟弟和松巴的妹妹那样,是个真人,会坐、会爬、会笑、会哭、会吃、会喝,那该有多好。我抱你出去玩时,你就坐在场边看;饿了,让姥姥泡麦煎饼,炒鸡蛋喂你;长大了,我领你爬阳沟,到庄外菜园折花。可惜,你是泥塑的,不是活的。

想到这,不由一阵心酸。姥姥说,我一天天长大,不能再爬阳沟了;再爬的话,头过不去,说不定会卡到里边。是的,从那,我再没爬过阳沟,也没再独自一人到庄外玩过,有时,会跟着姥爷走南围门到园里去摘瓜、拔菜,想要花的时候,就让姥爷给我折。

南围门外的东边紧靠围墙根,还有一个更小的长方形池塘。夏天雨季,里面盛满水,青蛙和癞蛤蟆,白天黑夜不停歇地“喂哇——喂哇——”高声吵闹;秋末,池塘水干了,它的主人把里面淤泥挖出,晒干砸碎,再倒一倒,运到地里当肥料;冬天,池塘北面有很高的围墙挡风,池塘的墙都是用青石砌成,池底又很干净,太阳一晒,暖洋洋的,所以,这里就成了庄上老头们晒太阳、闲聊的好场所。

这庄上的妇女很少有闲着手串门的,如果没别的活干,她们就用线砣子捻丝线。老头儿,也不出来闲逛,出南围门、蹲围墙根、晒太阳,也都背着粪筐头子等着去拾粪。

太阳东南晌[3],老人们背着筐头陆陆续续地来到池塘北边围墙根,把铁锨靠着围墙一竖,放下筐头,一字型排着蹲下。他们有的从腰里抽出旱烟袋,按上烟丝点上火就抽烟;有的袖着手,把胳膊平放到腿上养神。

我没小伙伴玩时,也跟着姥爷来这里晒太阳,听拉呱[4]。我听呱着迷。我蹲在姥爷怀里取暖。姥爷不会吸烟,时不时伸手捋胡子。这些老人都慢条斯理地说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我听了也很感兴趣。

住庄东头的三舅就好说他下东北伐树的事。他说:“东北的深林可大啦,几天几夜走不出来。太阳一落,人就不能出门。狼遇着人就呼地扑上去,扳着人的脖子咬喉咙,咬死再吃。”

可我并不害怕,因为三舅说过,东北离这里很远很远,狼来不了。

秋天,多打了一点粮食,老人们都喜形于色,继续盘算着明年的光景。有的说,山上地高涝不着,过年开春种上二亩谷子;有的说,在山上种几样煎锅豆,到冬天做糊涂,小孩肯喝;还有的说,在东湖种上几分瓜,卖几个钱花也不孬。

姥爷是外姓人,年龄最大,辈分最高,和这庄房姓是老亲。庄上除四家外姓人,其他都姓房。说起来,也就数我姥爷家日子过得殷实。姥爷为人忠厚善良,又有干庄稼活的本事,所以,老人们都愿听他讲持家之道。

姥爷说,庄稼人只要勤利就饿不着,人勤地不懒。冬天多拾几趟粪,来秋就能多打几斤粮。天灾人祸过去了,日子还是能过好。

姥爷又说,他十四岁自己出来闯,给人家放牛,每年挣的工钱让本家远房的一个婶子给存着。秋收时,婶子就用这些钱买粮储存,到来年春天缺粮季节,高价卖出,到秋天再低价买进。这样,钱攒多了,就买地。买了地,自己起早贪黑种。打的粮食再加一年开的工钱,三年两年就又买一亩地。二十多年买了十几亩地,又跟学本家临墙盖了七间屋,总算有了个家,把我姥姥迎进了门。

谁知让土匪一把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当然,学本家房子也不例外。学本一家日子没法过,一家老小去逃荒了。

姥爷继续没白没黑地拼命干。姥姥除帮衬着种地,每年还养十来席蚕。蚕吃老食时,自己家的桑叶不够吃,姥爷就晚上不睡觉,到庄外去采点桑叶。那几年日子过得可艰苦了。

几年苦日子熬过来,又在庄里新买了宅地,一气盖十三间屋,还在场西南角盖两间大车屋,又拿三间外屋开起了糖房,接着又买了牛、驴和大车,日子慢慢红火起来。学本家逃荒回来,没房住,姥爷停了糖房,替他家腾出了外屋。

这些老头你一段,我几句,身上晒暖和了,就拿起锨,背起筐头,陆续到湖里或庄外去拾粪了。

等起身拾粪时,姥爷就对我说:“回家吧,不要远处去,你姥姥会发急。”

我很听话地走进南围门,回家了。

在路上,我边走边想,姥爷拉的呱是真事。学本是四巴的爹。四巴家的老屋在姥爷家老宅子的东边,现在,让土匪给烧得只剩几个破屋框子了。四巴比我小一岁,长得比我矮老些。夏天时,我和四巴会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去破屋框子挖草。屋框里没种庄稼,有几棵桑树。树荫下,除墙根一些碎石块外,全是茂盛的鸡毛翎子草。有一次,我们正剜着草,从西边爬来一条蛇,等我发现,就快爬到我脚跟了。我“啊”的一声喊起来,拽着四巴的手就跑。四巴不明缘由,不停地问:“小姑,怎的,怎的?”我哪能喘开气回答她!

一直跑到路上,我才弯下腰,两手扶膝,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喘粗气,嗓子干得要着火。四巴的脸吓得也没有血色,还一个劲地问:“怎的,什么事?”

等我缓过气,直起腰来,告诉她时,她喊道:“俺的娘,俺要是看到,会吓死的。”

四巴铲子没丢,而我的小铲和篮子都撂了。我们不敢再回屋框,就干脆回家。回到家,我没敢把这事告诉姥姥,恐怕姥姥责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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