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有只柔软适中的异物,白孤烟低头望去,一看,居然踩上了一只脚。
“砰!”
紧接着头脑勺又撞上一堵肉墙,白孤烟当即就怒从心起。
笑意收在了盛怒之下,精致的脸庞黑沉如水,比暗夜还黑,扭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看来人,张嘴就开骂。
跟着嘴一块行动的,还有那只虎虎生风的秀花玉掌。
“这谁啊,本小姐走路不带眼睛,你特么的也把眼睛收起来揣着。是不是……”
腰间环来一双长臂,眼前骤然现出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正喜中带惊的笑看着自己,无比了解的笑谈:“烟儿你还是这么冲动!”
看清了来人,白孤烟顿即就收回攻击出去的掌风,换上一副灿烂得很无耻的笑容,反拽着男人的双臂,清明的眼,瞬也不移的望着眼前这个一改头面的华贵男人。
“孔哥哥!”她亲昵的唤道,“怎么会是你?”
来人居然是与大哥关系最铁的师兄,孔致远。
他还是那么潇洒优雅。
硕大的黑玉珠束着墨发,剑眉星目,华服裹身,腰挂名玉。比曾经的那身青色的碧宵宫制服,少了份飘逸,多了份沉稳与贵气。
他目光灼热的搂着白孤烟娇弱的身子,简直不敢相信,今日会在此时碰到这个做梦都在念着的女子。
“烟儿——”他低醇的看着她,声音轻柔如风,悠远绵长,“我就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找到你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天下间,只有她才佩戴着这柄陈旧得古朴的桃木剑。
所以,就在刚才,远远的瞟见迎面来的女子身上,挂有这柄桃木剑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雀跃了。
忍不住的喜从天而降。
就在正时,旁边传来另一道明朗的声音。
“孔亲王,没想到,你也认识烟儿!”
白孤烟自孔致远的胳膊里,探出了脑袋,扭头一看,无比惊讶:“阮大人?”
阮经亘颔首,“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白孤烟:“还行!”
没有料到,阮经亘居然也认识白孤烟。孔致远内心立马升起一丝不愉快的小九九,立即抢先一步夺下先机:“烟儿,前面不远就是本王所居之处,咱们去那好好的说说话?”
虽说他的言语之下是提议与询问,但是他的手却是拽着白孤烟的胳膊直向走去。
被拖了几步之遥,白孤烟才想起,她把上官若灵给忽略了。扭头看向站在后面面色沉静的上官若灵,露出小小的愧疚之色。
上官若灵似是明白她的心思,无所谓的笑笑,挥了挥手,并用眼神传达:你去吧,我就不一起来了。
看着两人眼神交流完毕,阮经亘明知顾问:“姑娘跟烟儿是朋友?”
上官若灵看着消失远去的背影,从鼻腔里蹦了一个字出来:“嗯!”并转身走向另一条道。
阮经亘移步,带人跟着随了上去,又问:“既然是朋友,怎么不一块过去?”
“他们既是好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她脚下一顿,看着同行在旁边的阮经亘,并没有要分开而行的打算,不悦的蹙眉:“天晚了,大人不归家,跟着我做什么?”
阮经亘笑笑:“你既是烟儿的朋友,阮某怎么放心姑娘一人夜行!还是我送你吧,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讲讲烟儿最近的情况也行!”
上官若灵没有拒绝他的用意。
只是可惜,她所住的地方,其实也就几分钟的路程,阮经亘一路跟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孔哥哥,你怎么又成亲王了?”白孤烟看着眼前虽然很普通,但是却装潢精致的客厅,好奇的问。
孔致远优雅的押了一口茶香,很满意烟儿对他身份转变的惊讶,“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白孤烟撑着脑袋,笑嘻嘻的道:“既然话长,那还是不要说了,我最讨厌听废话了!”
搁下茶盏,孔致远在她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大笑道:“没想到烟儿还是这么”他一顿,在白孤烟瞬间黑凝的脸色之下,才缓慢得让人心慌的道:“这么可爱!”
“算你有眼光!”
房间里忽地传来白孤烟清灵的笑声,笑声就像是夜里的一盏亮光,恍惚着男人愧疚的眼神。
“烟儿,白伯伯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对不起,当时没有帮上半点的忙!”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跟前提过白家的惨案了。
孔致远语音刚落。
清亮的眸子,忽地暗了下来。
白家出事,其实一至都是她心底的痛,虽然她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一样。其实,她比谁都更在意。
她失去的不止是父母兄长,而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她的性命,去换白家的太平。
此时的她,长睫低垂,上面滚动着晶莹透亮的水雾。小脸异常的平静,平静只能看到她眼里的湿润,却猜不透她心里所有的情绪。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仿佛是一只不容碰触的瓷器,一碰它就会碎。
她沉默得让人心痛。
良久,白孤烟才眨了眨眼眸,把泛出的泪珠给抑制了回去,才道:“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就别再提了!”
其实她一直都在极力隐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给旁人,今日却不明白,为什么在孔致远这里,一刹间却没能控制得住。
孔致远幽沉的目光落在她交错在桌上,用力握在一起的手指,一举把它们拉过来,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对上她小鹿般的眼睛,他非常非常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表明着他长久以来的心思。
“烟儿,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他想娶她的心思,从来就不曾放下过,“像嘉志一样的宠爱你,包容你!”
白孤烟抬眸,看着他星光闪耀的眼,扯出双手,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的反应似乎在他看来,最正常不过了,继而又道。
“烟儿,你应该知道,自始至终,我都想留你在身边。如今嘉志不在了,你是他最大的遗憾,请让我来替他完成他最大的心愿!只要你愿意,以后你让本王做什么,本王都听你的!”
他温柔的脸庞上,含着情素,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眉目温柔,眼角含笑对她宠爱无比的哥哥白嘉志。
记得很小的时候。
有一次,她拿着心爱的桃木剑,追着厨房刚买回来的一只小白兔,四处乱窜乱劈,大喊着:“妖孽哪里跑!”
她追着小兔子,进了爹娘的房间,用桃木剑东挑西砍的好一阵横扫,把胖子爹爹最宝贝的一只玉莲瓶给砸碎了。
那时,恰逢二哥在学堂与邺城城主的儿子起了争执,小小的他们动了手脚。白玄明被夫子唤到学堂,低头垂目的给对方爹娘一个劲的赔了好久的不是,才换来了对方的不追究之罪。
爹爹回来的时候,整个脸都青黑无比。
就在白孤烟胆颤心惊的以为要被爹爹狠狠教训一顿的时候,大哥白嘉志抱着小兔子跪在了胖子爹爹跟前,认下了所有的罪过。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次,爹爹用那根烟斗把哥哥打得满屋子乱爬之后,哥哥还握着她小小的肩膀,笑着像宣布誓言一样:“放心,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后来没多久,哥哥就违背了他甜蜜的爱,加入了清远山的风清门,几年才归一次家。
哥哥离开了,胖子爹爹却对她越发的纵容与宠溺了。虽然爹娘视她为掌中明珠,爱得博大。
既使后来,龙大芜对她同样像亲妹一样,但是她心底依旧有着那抹不法取代的遗憾。
后来,她用了很多的时间,才领悟出了那份区别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白嘉志身体里,留着与她相同的血脉,从而对她的爱,是纯粹得真正没有任何私心的爱。
哥哥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带起一抹苦涩的笑。
孔致远长臂环来一只,一拉,粹不及防的她被带进他的怀中。
她仰望起小脑袋,目光对上他乌黑眉毛之下的那对深色之眸。
不好,他看自己的眼神,暧昧专注。淬着情欲的眼神,令她心悸,犹如针芒再背,别扭。
她扭了扭身体,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却怎么也挣不开。
“孔哥哥你先放开!”
孔致远无比的霸道与专执,胳膊如铁链一样,强硬有力的钳制着她瘦弱的双肩:“烟儿,以后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你相信本王,本王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如今他不在是当初那个只为潜在清远山,为了目的不得不隐藏着本性,听命于人的他国卧底。
他拥有着高贵亲王身份,众人敬仰,万人羡慕。
白孤烟没有爹娘,没有兄长,没有靠山,他就觉得只要他要,白孤烟就只能跟着他走。
肩上传来微微的不适,白孤烟蹙紧了眉头,素手拉开他有力的大手,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清冷的看着他。
她说:“孔哥哥,烟儿也不瞒着你,烟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孔致远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刚硬的道:“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本王也不介意!”
怕他做出更为过份的举动,白孤烟急急的道:“嫂子还在等着烟儿。已经很晚了,烟儿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奔门而出,孔致远立马传来他的替身侍卫谷哥,吩咐:“速去查探白孤烟住在哪里,查到了立即回来禀报!”
谷哥领命,飞身纵了出去。
终于出了孔致远的大门,白孤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怎么好多的感情,都在渐渐的变着质!
看来以后她得离这些成年的男人,远一些才是。
刚暗下决定,却在入眼之处,苦笑不得。
暗夜下,阮经亘一身白袍飞扬的立在树下,修长俊朗的身体一动不动,仰望着浩瀚夜空中,那几颗寥寥无几的星子。
他似乎看得很透入,连她上前他都没有出声。
“阮大人,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她问。
阮经亘优雅地转过了身子:“我在等你!”
白孤烟顿住,呆呆的看着他。
她困惑不已,他似乎与她没有什么可以交集的。
不过,好秀美的容颜上,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不耐烦的端倪。
忽然,她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小身影,柔柔一笑,道:“正好,我也有件事刚好要告诉你!”
阮经亘负手玉立,朗然的星眸,在夜色笼罩之下,暗黑复杂,就那么盯着那张让他滋生了痛苦与复杂情感的脸庞。他抿着唇,半响才徐徐说道:“既然如此,趁着夜色正好,咱们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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