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亮媳妇难为情地一笑,“我也知道你跟常亮是好朋友,但君子之交淡如水,怎么好在钱财上,让你破费呢?”
“哎,弟妹,这你就见外了,正因为我跟常亮是好朋友,跟亲兄弟一样,一家人才不说两家话呢,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不过,这件事儿,你千万别跟常亮说啊,我知道他这个人要面子,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跟你急,不会让你接受我的帮助的。嗯……我看这样吧,咱们找个时间,你出来,咱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常亮的媳妇儿。常亮的媳妇儿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就这样,这家伙通过小恩小惠的方式,赢得了常亮媳妇的好感。后来,又软硬兼施,逼迫常亮媳妇就范了。
而病榻上的常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直蒙在鼓里呢。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当他得知了真相,真是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大骂林豪不是人,狼心狗肺。这简直是往绝路上逼自己,把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家,给弄得支离破碎,简直是让自己家破人亡啊。
这天,林豪在建筑工地上,意外地碰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常亮。林豪诧异道:“哟,常亮,你干什么来了?”
常亮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冲你来的。”
“冲我?有什么事儿吗?”
“有件事求你。”
林豪一皱眉,心说,求我还这么牛?但他不动声色道:“说说看。”
常亮往四下里看了看,指着远处一幢即将竣工的高楼说:“我希望你能带我到那上面,去看看风景,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豪觉得,他的话里有话,莫非这小子来者不善,居心叵测?不过又一想,他已经是个瘫子了,又能对自己怎样?不妨先顺水推舟,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他就推着常亮,来到了楼顶天台上。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树叶凋零,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他们只感到一阵阵秋风萧瑟,高处不胜寒。
两人沉默了半晌,常亮忽然说:“林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讲。”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弄成残疾的?”
林豪一怔,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才讥讽道:“我……把你弄残疾?你胡说什么呢?”
“没错儿,我还想知道,几年前,你导演的那场失窃案,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豪心虚地看看四周,一时无言以对。
常亮步步紧逼,“现在,你竟然还把我媳妇给玩了,咱们算哪门子兄弟啊?你小子简直是丧尽天良!”
林豪忽然笑了,摊开了双手,“哈,就算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干的,可你想把我怎么样呢?”
常亮与他四目相对,额头上青筋暴突,目中喷火,忽然冒出了一句:“我想自杀!”
林豪一愣,然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双手抱着肩膀道:“自杀?有意思,不过那是你的自由啊,没必要告诉我。”
常亮却咬着牙,沉稳地说道:“刚才,我到公司去了,告了你一状,把你的种种恶行都说了。”
林豪不屑地一笑,“你可以信口雌黄,但领导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如果我现在突然死了,恐怕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说着,他就操纵着轮椅,朝天台的尽头处滑去……
林豪傻了,呆愣了有一秒钟,随即就反应过来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常亮做出傻事儿,因为那样一来,自己可真就说不清了。想到这,他毫不迟疑地扑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已经滑到天台边缘的轮椅。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常亮竟然毫无征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敏捷地一转身,就绕到了林豪的一侧,飞起一脚,将猝不及防,目瞪口呆的林豪,以及那把轮椅,从天台的边缘给踹了下去。
实际上,也许是仇恨的种子发芽了吧,常亮的双腿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他之所以继续伪装成残疾,就是在卧薪尝胆,伺机复仇。
只不过,林豪并没有摔死,因为这幢大楼还没有竣工,墙体外,有许多安全网,林豪与那把轮椅,一起落到了安全网里。
大难不死的林豪这下可急了,他立刻向上级告状,又向公安机关报警,说常亮装病,骗自己到天台上,想害死自己,这家伙杀人未遂,必须依法严惩。
但常亮也有常亮的理儿,他说杀人未遂的是林豪,而非自己。因为这家伙跟自己的老婆有染,所以想谋害自己,达到长期霸占自己老婆的目的,于是就诱骗自己来到天台上来,想把自己给推下去。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腿已经初愈了,于是自己才躲过了一劫的。相反,林豪因为用力过猛,操之过急,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他们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另外,楼顶上又没有监控,而且又没造成啥恶果,因此,这起案子就成了悬案。
但如此严重的“罗生门”事件,却让上级领导坐不住了,组织联合调查组下来严查。结果,发现基建队的管理混乱、账目不清、任人唯亲、拉帮结伙、人心涣散。同时,也查出了林豪贪污腐化的种种恶行。领导这才恍然大悟,当年常亮在任上时,其管理效率和清正廉洁,不知要比林豪强多少倍。当初撤销常亮队长的职务的决定,是多么的荒唐。
撤林豪的职,并让这家伙受到应有的处罚是肯定的了,但在究竟是谁把谁给推下了楼,在这个案子没有结论之前,也不可能给常亮官复原职,于是,基建队又从别处,调来个队长。
尽管林豪咬住常亮不放,但却拿不出任何证据。相反,他自己的恶行,却昭然若揭,证据确凿。因此,这家伙受到了应有的处罚。
后来,基建队的效益越来越差,每况愈下,最后,那家企业终于黄了,破产重组。心灰意冷的常亮,也就此离开了企业,做起了贩鱼的生意。
共同的遭遇,让李闯和常亮这对难兄难弟,一见如故。而且,借着酒劲儿,两个人都觉得,作为大丈夫,这仇报的有些不彻底,虎头蛇尾,有点儿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