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犀是个海交,也爱凑热闹,商界的朋友认识了一大堆。他的这些朋友,江赐瞅着都眼熟。但真正能叫上名字的,却没几个。而且,江赐对这种胡吹海聊式的聚会,也没兴趣。因为这种聚会,无非是多知道一些社会上的传闻,以及道听途说的事情而已。而且,那帮家伙都太神气活现了。都觉得自己不含糊,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说出话来,也是一副居功自傲,天是王大,他是王二的自负相。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好像天底下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儿似的。
因此,江赐宁可独自捧着杯红酒,看窗外的夜景,也不愿意听他们穷白话。
而且他觉得,聊天,若是能聊出点啥新意来,也成。比如能让人长长知识,增加点见识,都不算是虚度时光。可这帮家伙呢,哪有那个水平啊,他们一个个都太势力了,喝酒聚会,就是为了拉关系,互相利用,织成一道社会关系网,以便相互关照。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八面玲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人下菜碟,特势利眼。江赐学不来,也不想学。他的原则是,自己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因此,也无需谁帮忙。
于是,面对这种事儿,他是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回避,能推就推。
刚刚回绝了肖犀的邀请,李闯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同样是邀他出去喝酒。
这让江赐感到有点新鲜,有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味道。虽然李闯的酒量不错,但以往,他却从不主动邀请江赐喝酒。他们每次聚会,往往都是江赐张罗的。而江赐则是为了攒聚人气。所以,隔三岔五的,就邀请手下的几员得力干将聚一聚,热闹热闹。
因此,面对李闯的意外邀请,江赐预感到,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果然,几杯酒落肚,李闯就跟他推心置腹地说,他最近结识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可不一般,见多识广,且性格开朗。另外,她想见见你。
江赐闻言诧异道:“她想见我?为什么呀?”
李闯说,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她就是那种喜欢交朋友的人吧。她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
江赐问,那女人是干什么的?
李闯说,自己也不清楚她以前具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跟一家企业的厂长相好过。后来,那位厂长因为腐败问题倒台了,她因此也就离开了他。
李闯说,因为这女人认识的人很多,可以给你引荐一些掌握实权的领导,让你的生意更加红火。所以我才给你透这个个话的。
江赐沉下脸道:“老李,我做生意,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巴结过领导了?”
李闯的老脸一红,“嗯……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事儿,我也就不跟你说了。”
“那还有什么事儿?”
李闯咽了口唾液,“她说,最崇拜事业有成的男士了。她想跟你结识一下。”
江赐拍拍李闯的肩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老李啊,你究竟收了她多少好处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向着她说话呢?你觉得,我会跟这种人交朋友吗?”
李闯尴尬地点点头,“行,那我知道了。”
然后,他给江赐敬了杯酒,解释道:“我也是被她缠得没法了,才不得已跟你说这事儿。既然你不愿意,那我把话带到,也就算了尽了自己的心意了。”
江赐说的是真心话,他谁也不靠,独立自主,就想平平淡淡地做生意,一老本实的。宁静以致远嘛。他从不奢望大红大紫。他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心态平和。到任何时候,也无需提心吊胆的。心静自然凉嘛。不依靠任何人,也就没有任何让他担心的人和事。
此刻,江赐调侃道:“老李,你到底跟这女的啥关系啊?可要小心被灌了迷魂汤哟。”
李闯摸了摸自己硬硬的头茬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跟她能有啥关系?只不过这女的挺会说话,谈吐不俗。我就跟她多聊了两句。没想到她却像狗皮膏药似的,把我给黏上了。并非让我向你推荐她不可。就是这么回事儿。”
江赐点点头,剥着一只皮皮虾,“嗯,对了,老李,怎么那女人以往……还是厂长的相好吗?”
李闯点头说没错,是那女人亲口告诉自己的。她还说,她曾经做过一件疯狂的事儿,跟厂长在男浴池里扯事儿。你说这事儿,荒唐不荒唐?
“哟,她连这事儿都跟你说了啊?那就是没拿你当外人啊?”
李闯尴尬地摘下一次性手套,端起了酒杯,“别拿我取笑了,我老李还是有分寸的,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漫漫长夜,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喝酒,又没什么事儿,李闯也不避讳,就把那女人跟他说过的事儿,一股脑地讲给了江赐。
他说,那女人叫小翠,而那个厂长,叫方达。
方达做为一厂之长,在某些方面有点特权,也不足为怪。比如说洗澡吧。厂里虽说没给他单独建一个澡堂子,可更衣室却是独立的单间,里面安有吊扇和空调。夏天热不着,冬天冻不着。
而普通工人呢,可就没这个待遇了。天热时,只能是开窗通风降温。天冷时,因为更衣室里的暖气片少,一个个赤条条的,冻得就跟孙子似的,直哆嗦。没处躲没处藏的。这样一比较,方厂长的单间,就成了单位澡堂子里的VIP客房了。
这天,方达洗完澡,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躺,点上支烟,望着窗外出神。外面,雪后初霁,碧空如洗。而地上,到处都是一片洁白。单间里,暖融融的环境,让他不禁想入非非了。于是,他摸起手机,拨了个号说:“小翠么?”
手机里立刻响起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哟,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得闲哪,想起我来了?”
“你在哪儿呢?马上过来一趟。”
对于厂长的吩咐,小翠自然是趋之若鹜了。可她闹不懂,方厂长为何让她套上工作服,穿上棉大衣,还要戴上劳保口罩。并且再弄顶棉帽子,扣在头上。这么一折腾,她的魔鬼身材和花容月貌,可就都不见了。跟生产线上的女工一般不二了。
按照厂长的吩咐,她来到了男浴池的门口。
方达隔着窗户,已经看到她了。就把手机当成了遥控器,指挥道:“停,先别进来。”
然后,穿着裤头的方达,踱到了楼梯口。他的VIP更衣室在二楼,一楼是浴池。
此时,还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因此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偶尔出现一、两个工人,见到厂长,也躲得远远的。当然,也有想巴结厂长的,上前一脸媚笑地讨好道:“厂长好。”
方达从鼻孔里哼一声,就算作回答了。而对方碰了一鼻子灰,
也就知趣地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