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怒气冲冲地说:“小山军曹,他有错,你也不能打他。”
小山江村讥讽道:“你别多管闲事,少尉先生。”小山江村大摇大摆地走了。
宪兵丙委屈地流下眼泪。
阿南给宪兵丙擦眼泪,叹口气说:“有事和我说。”
宪兵丙感激地看着阿南,“没有事,我挺好,谢谢阿南少尉。”
阿南正吉点了一下头,快步离开大厅,阿南驶出宪兵队的轿车,向警察局开去。
关东州警察局是座红色三层楼房,整座大楼灯火通明。
阿南把轿车停在警察局大楼门口,阿南跳下车,整理了一下军装。戴彪急急忙忙从警察局大楼里出来,径直向阿南走过来。
阿南抱歉地说:“戴彪课长,叫您久等了,这是关冬军宪兵司令部的通缉令,倭人大岛生茂被你们警察局逮捕了,我要把人带走。”阿南递上关冬军宪兵司令部的电报。
戴彪接过电报,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惊喜,心想:北山哨所打死的神秘人,和宪兵队有关。“没有这个人。”
阿南说:“麻烦你给查一下。”
戴彪把电报还给阿南,转身要上自己的车,“以后再说。”
阿南拉住车门,“戴彪课长,关冬军宪兵司令部要的急,你现在就查。”
戴彪不耐烦,“哎呀!再急也没这个急。”
阿南反问道:“什么事?”
戴彪说:“回头再说。”戴彪上车走了,阿南被晾在了大门口。
阿南刚想上自己的车,王炳政从后面叫住了他。
王炳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阿南,到门口了,怎么不上楼见我?”
阿南抬头回答,“王叔叔,我找戴彪课长有急事,可他走了。”
王炳政嗔着脸说:“我再一次提醒你,不要叫我叔叔。”
阿南说:“是,王局长。”
王炳政缓和了一下口气,“阿南,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阿南走上台阶,把电报递给王炳政看,“您看,关冬军宪兵司令部通缉的人犯大岛生茂,被你们警察局逮捕了,我要把人带走。”
王炳政看电报笑了,没有回答阿南的问题,“阿南少尉,这也不是你管辖的事情呀?”
阿南说:“竹内队长临时交待的,您知道这件事吗?”
王炳政没有正面回答,“走,到我办公室。”
王炳政拍着阿南的肩膀,俩个人走进警察局办公大楼。
王炳政和阿南走进局长办公室,王炳政坐在办公桌后面,示意阿南也坐下。
王炳政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阿南,和山口惠子处的怎么样了?”
阿南面无表情地说:“挺好的。”
王炳政对阿南的回答不满意,问道:“有多好呀!”
阿南说:“每周见一次面,帮我检查身体,拿药,洗洗衣服什么的。”
王炳政又问道:“准备结婚吗?”
阿南回答说当然。
王炳政用责备的口气说:“你呀!考虑问题太孩子气,山口惠子救过你的命,那是她应该做的;你也救过她山口惠子,你们俩谁都不欠谁的,扯平了;你和山口惠子的婚事,我还是不同意。”
阿南争辩道:“王叔叔,我和山口惠子在一起十年了,您是知道的。”
王炳政气愤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那又怎样!山口惠子傲慢刁钻,脾气太坏。”
阿南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您的看法,她对我很好。”
王炳政压住火气,拿起朝珠,走到溥仪的照片前:“阿南,我看芳容比较适合你,满族王爷家格格,有皇族血统,善良内敛,比山口惠子漂亮,你和他结婚,真正体现日满亲善。”
阿南急了,“这不行,我是倭人,怎么能和满族人结婚!”
王炳政也急了,“怎么就不行,满洲国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不是娶了倭女人嵯峨皓吗?”
阿南辩解道:“这是两码事,我才是一个宪兵少尉,她是王爷家的格格,地位差的太悬殊了,不行。”
王炳政嘿嘿一笑,“地位是可以改变的,谁能保证你以后不能晋升到大佐军衔。孩子,我的意见你必须听。”
阿南不耐烦了,耍起了孩子脾气,“您不要逼我。”
王炳政也不耐烦了,摆出了老子的架势,“你这孩子,你父母死的早,我不管你谁管你。”
阿南不甘示弱,故意气王炳政,“山口院长早拿我当女婿了,你是知道的。”
王炳政气急败坏地说:“山口老头更可恨,反对圣战,到处诬蔑满洲国。”
阿南嘟囔一句,“满洲国并没有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承认。”
王炳政气得捂住胸口,“住口,这是一个宪兵队军官说的话吗?”
阿南小声说:“我说的是事实。”
王炳政缓和了一下口气:“阿南,为了你的幸福,我坚持我的观点,你好好考虑考虑。”
阿南站起来,笑着说:“好,你先给我办一件事。”
王炳政耷拉着眼皮说:“什么事,说吧!”
阿南问道:“戴彪课长是不是提审大岛生茂去了?”
王炳政面无表情地说:“不是,大岛生茂的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回去告诉竹内真一,我希望宪兵队派人到三景炼油厂参加警卫。”
阿南马上警觉起来,“三景炼油厂。。。。。。。?”
王炳政哼了一声。
阿南为难地说:“这。。。这要你和他说才好。”
王炳政拉长了声说:“既然是竹内真一叫你来的,还是你回去转达吧!我打怵和他说话。”
阿南只好说是。
王炳政又嘱咐道:“告诉他,这是关东州厅长官的意思。”
阿南点头说知道了。
王炳政站起来,和蔼地看着阿南说:“记住,我们的关系不能暴露。”
阿南说:“知道了,王叔叔再见。”阿南给王炳政敬礼,转身走了。
阿南回到关东州宪兵队队长办公室。
阿南说:“队长,我刚从警察局回来。”
竹内真一问道:“人哪?”
阿南报告说:“队长,警察局说没有抓到牛时义这个人。”
竹内真一显然不相信警察局的答复,追问一句:“你问谁了?”
阿南说:“戴斌课长。”
竹内最关心王炳政的说法,如果牛时义招了,竹内的秘密就暴露了,“王炳政怎么说的?”
阿南说:“他也说没有。”
竹内坐下,没有说话,心想阿南用关冬军宪兵司令部的电报没有要出人,说明牛时义引起警察局高度重视;王炳政和戴斌统一了说话口径,说明警察局早有准备;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可能要出麻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竹内一时半会想不出好办法。
阿南向前走了一步,“队长,有新情况,王炳政叫宪兵队派人进入三景炼油厂。”
竹内一皱眉头,很反感阿南带来的消息,“什么意思?”
阿南说:“说是关东州军政长官吉野侯爵的命令。”
竹内真一冷笑几声,“王炳政这个大清朝老棺材板又拿军政长官的命令吓唬我,乐此不彼,回回是这样,你告诉他,不去。”
阿南凑近竹内真一,小声说“您最好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我们毕竟在关东州的地盘上,军政长官的话……。”
竹内真一赌气地说:“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阿南苦笑一声,说:“我不是送上门了吗?”
竹内激恼地拿起电话听筒,“真不该叫你去,总机,接警察局王炳政,你告诉他,我是谁。”
一会,电话里传来王炳政的声音,王炳政故意问道:“谁呀?”
竹内阴阳怪气地说:“明知故问,我,竹内真一,王局长,您老人家又给阿南少尉下命令了?”
电话里,王炳政说:“不是命令,竹内队长,阿南少尉是传我的话。”
竹内真一没好气地说:“阿南不是你的传令兵,有话直接对我说,你让宪兵队去三景炼油厂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王炳政说:“是这样,竹内队长,抚顺油母页岩液化造石油成功了,石油已经运到三景炼油厂,加氢就可生产汽油,汽油是战略物资,安全是第一位的,军政长官感到压力很大,希望宪兵队参与警卫。”阿南大吃一惊,油船进港计划取消,原来是炼油厂有了替代能源。
竹内真一咬着牙根说:“王局长,根据有关规定,民事任务要给军事任务让路,宪兵队现在有很多军务要处理,恕不能奉陪。”
电话里,王炳政说:“关东州军政长官吉野侯爵的话就是军事任务……。”
竹内真一愤然挂断电话。吉野侯爵是关东州殖民地的军政长官,在他的眼里宪兵队还没有警察局的地位高,竹内对他敢怒不敢言。
竹内真一扭头看阿南,拉长了声问道:“阿南少尉,你说我们去不去?”
阿南说:“警察局管的事太多,面太广,容易出事,最好别和警察局绑在一起。”
竹内真一对阿南的回答很满意,“你说对了,有长进,远离是非之地警察局,远离是非之人王炳政。”
关东州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王炳政把手按在电话机上,气的脸色发白。
戴斌急匆匆地进来,“局长,我把两个警察署的人都安排进炼油厂了,三班倒巡逻,二十四小时不停。”
王炳政满意地点头,说:“严加防范,这是掉脑袋的事,大意不得。”
戴斌问道:“宪兵队派人吗?”
王炳政严肃地说:“不要指望他们了,北山哨卡抓住的所谓牛时义,基本确定是宪兵队的人,可惜叫卡车跑了。”
戴斌并没感到惊讶,说:“阿南一来,我就猜到了。”
王炳政意味深长地说:“宪兵队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了,这群败类。”
戴斌恶狠狠地说:“到军政长官吉野侯爵那告竹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