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政没头没脑地挨了山口惠子一通臭骂,气坏了,血压飙升到180,“臭倭国娘们,想嫁给阿南,呸,休想,戴斌课长,我看芳容那也够呛了,阿南对她不来电,你再给阿南物色个倭国女人,条件是温柔贤惠的,比山口惠子要漂亮。”
戴斌连忙说:“我这就去办。”戴斌心想这事我可不能管,叫山口惠子知道了,下一个挨骂的就是我,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去医院,落她手里就坏菜了,惹不起这个女魔头。
戴斌急匆匆地走了,确切说是躲了。
王炳政又打电话通知门岗警卫,要求警卫课严阵以待,加强警力堵截,坚决防止女魔头山口惠子冲击警察局。
放下电话,王炳政一溜小跑就躲进了电讯室。
宪兵队阿南办公室。
阿南穿一身西服,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心里想着芳容照相馆的登记簿。
菊地工程师敲门进来,菊地穿一身双排扣灰色西服,左臂带着满铁标志白色袖标,颇有点**的派头。阿南站起来迎接菊地,菊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郑重其事地放在阿南的办公桌上。
阿南说:“请坐,菊地工程师。”
菊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怀里抱着大皮包,“这个月满铁进港计划书,你马上抄一份,我着急走。”
阿南说:“请稍等。”
阿南拿出钢笔和纸,在办公桌上抄录进港计划书。
菊地摇晃着二郎腿,看着阿南身上穿的一身西服,“阿南君,头一次见你穿西服,挺帅,你这套西服不错呀!”
阿南低头写字,边写边回答说:“吉久屋商场做的。”
菊地说:“做工不错,改天我也去吉久屋做一套。”
阿南回头看菊地,“菊地工程师,抄来抄去多麻烦!印两份就省事了。”
菊地一摆手说:“不行,这是松冈局长签字批准的原件,就一份,你抄录完了,我回去就存进档案室了;抄件你们自己负责保管,一旦丢了泄密,哪是你们宪兵队自己的事。”
阿南笑了一下,“就你满铁调查部聪明。”
菊地肩膀一耸,“没办法,这是满铁调查部的规矩,长官签字盖章的所有文件不外传,特别是对外单位的文件,只准抄录。”
满铁调查部其实是干间谍起家的,倭发动侵华战争,满铁躲在幕后出了百分之九十的力,因为低调行事,躲过了世人的眼睛。满铁整个办公系统文件管理流程极其严格,保密制度环环相扣,所以,满铁的势力范围到底有多大,东惊大本营都搞不清楚。
阿南问道:“菊地工程师,明天到的这船钢板是什么用途?”
菊地说:“本来是船渠工厂买的,现在要给三景炼油厂用。”
阿南心头一紧,立即猜测出是修三景炼油厂裂解塔的钢板。
阿南把计划书递给菊地,“抄完了。”
菊地把计划书装进皮包,“阿南,我提醒你,一定要保密,计划如果泄露出去,盟军海上的潜艇就有活干了。”
阿南点头,“我知道计划书的分量。”阿南的大脑在飞速计算着这份计划书里的数据信息,钢板明天就要到港,通知总部采取措施已经来不及了。盟军潜艇的活动范围在东海,这艘船现在的位置应该在黄海,鞭长莫及了。
菊地站起来,“我去见竹内真一。”门口,小山军曹的身影一闪而过。
阿南眼前一亮,“我送你去队长办公室。”阿南站起来,送菊地去竹内办公室。
身后,小山溜进阿南办公室,阿南心知肚明,故意和菊地在走廊又说了一会话,说的都是西服料子和裁缝店的事,给了菊地一堆的建议。
关东州宪兵队队长办公室。
菊地拎皮包走进来,两鞋跟一碰,微微一点头,“竹内队长,你好。”
竹内真一说:“你好,请坐,满铁计划局未来的局长。”
菊地被竹内说的心花怒放,菊地不露声色地说:“那里,那里,我还差远那。”
竹内真一抢白说道:“跑步前进,就快了,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匍匐前进,能听见声,见不到人。”
这下把菊地说笑了。
竹内对菊地很了解,菊地是个城府很深的人,竹内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和菊地说别的。俩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底,互相保持着戒备。
菊地笑的憨态可掬,还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算是回答。
竹内问道:“工程师,喝点什么?”
菊地笑眯眯地说:“我看看。”菊地在酒柜里看了看,“摆在这里的都可以喝吗?”
竹内说:“当然。”
菊地从酒柜最后一排拿出一瓶红葡萄酒,竹内一看就心疼了,心想菊地不愧是老牌间谍出身,一眼就发现了好酒。
竹内没办法,只能拿出开瓶器,把红酒打开。
这瓶干红葡萄酒并不知名,是法国巴黎郊区农庄产的,产量很小,味道纯正,竹内舍不得喝,放在酒柜的最里面。
菊地并不知道这款酒是好酒,只是根据竹内的性格判断,好东西一定藏在最里面。
俩个人边喝酒边说话,一个心疼,一个开心得意。
菊地赞美道:“味道很好,沁人心脾的酒香。”
竹内把话岔开了,不想说酒,说了心疼。竹内摇晃着酒杯说:“船舶进港计划书要按时通报,耽误宪兵队登船检查,你们要负责任的。”
菊地说:“计划刚刚作完我就来了,阿南抄完了;其实呀,都是帝国的物资,检查不检查都一样。”
竹内真一说:“不一样,宪兵队港卡课不是摆设。”
竹内的官腔叫菊地心生不满,菊地说:“当然了,查没违禁物品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肩上。”满铁有的船员从南洋夹带烟土回关东州,都叫宪兵队悄悄地没收了,烟土最后哪去了,只有宪兵队自己知道。时间长了就形成一个产业链,船员带回的烟土和宪兵队平分,彼此心照不宣,利益均分。
竹内真一听出菊地话里有话,“我在履行宪兵队职责,没有监视满铁员工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竹内真一和菊地碰杯,两个人把酒干了。
竹内给菊地斟酒,竹内真一说:“收集经济情报也有好处。”这话是在敲打菊地,意思是你也不是省油的灯。
菊地说:“仗打起来了,经济情报不值钱了。”菊地的意思是你干的事最挣钱。
竹内真一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俩个人半斤对八两。
竹内问道:“南面有什么好消息?”
菊地说:“华中派遣军和蒋统区黄金买卖做的好,枪支弹药换黄金,真是一本万利。”
竹内说:“你负责组建的满铁北支事务局听说生意兴隆。”
菊地立即露出不满神情,竹内提起了他的烦心事,“现在变成华北交通株式会社了,社长的位置叫别人抢去了,我又回到满铁调查部这个破地方,辛辛苦苦为关冬军收集情报,功劳都是武彦三郎的,妈的。”
竹内真一说:“武彦三郎负责情报汇总,最后功劳都是他的。”
菊地哼了一声,“一点不假,我是越干越来气。”菊地忽然发现自己说多了。
菊地放下酒杯,站起来,系好西服衣扣,“谢谢你的红葡萄酒,再见,竹内队长。”菊地走了。
竹内看着菊地远去的背影,像看到了自己,一个当不上将军的大佐,竹内四十五岁了,按道理讲,应该晋升将军了,当然,只是应该,不是必须。
小山见菊地走了,溜进竹内办公室,凑到竹内真一眼前,“队长,计划里有一船钢板,五百吨。”
竹内真一有点吃惊,“钢板!谁订的钢板?”
小山说:“满铁船渠工厂从南洋弄回来的,造船的,船都叫盟军击沉了,还他妈造什么船;队长,整天津去能卖个好价钱,机会难得。”
竹内真一有点为难,“钢板目标太大。”
小山说:“目标大就对了,船在海上被盟军击沉的多了,不差这一艘,再说,菊地把计划交给阿南了,就是露了,也找不到您头上。”
竹内真一果断地说:“好,你编造好转运手续,你们在钢板进港之前蹬船,押运到天津,告诉天津花脸猫,把买家找好。”
小山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我和平田一夫去天津。”
竹内真一说:“可以。”
小山说:“队长,我的护照是真名,我想再做一本假的护照。”
竹内真一说:“天津没有人认识你。”
小山江村又问道:“阿南少尉找我们俩怎么办?”
竹内说:“这好办。”
小山军曹来到阿南办公室,毕恭毕敬地给阿南敬礼,“阿南少尉,队长派我和平田一夫去哈尔滨执行任务。”小山挨打后,表面上对阿南尊重多了。
阿南头都没回,“什么任务?”继续在办公桌上写东西。
小山站在阿南的身后说:“哈尔滨宪兵队抓捕个逃犯,我们去带回来。”
阿南背对着小山说:“路途遥远,多加小心。”
小山啪一个立正,“是。”小山军曹急匆匆地出门走了。
阿南看着桌子上的进港计划,会心地笑了,心想钢板如果被竹内真一弄走,修复裂解塔计划肯定要延迟。至于竹内能把钢板弄到什么地方去,当然是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