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寒收拾完碗筷,又简单地收拾了下房间,把琅琅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琅琅一边玩一边不情愿地嘴里嘀咕着什么,电话响了,“一定是昊昊!”琅琅扔掉玩具冲向电话,“哦,奶奶,昊昊呢?……奶奶,我要到你家来,妈妈不让……爸爸不在……妈妈在啊……妈妈,奶奶让你接电话。”琅琅叫她。
“妈……”
“韩箐不在啊?那你带琅琅过来吃饭吧。”妈妈在电话里说。
“算了,冷得很,我不来了,说不定一会儿韩箐就回来了,他说去去就来的。”晓寒说。
然而,直到中午饭后,韩箐还没有回来,窗上的冰凌花已经消失了,剩下一缕缕消融的痕迹。晓寒看到窗外,太阳有些苍白,但也有一抹温暖的色泽,她对琅琅说:“去穿棉衣、换鞋,我带你去奶奶家。”
琅琅高兴地跳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
外面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因为有太阳,街上闲逛的人还颇多。每一次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晓寒总在想,这些或匆忙,或悠闲的脚步里,隐喻着怎么样的人生旅程?每一张面孔之后,隐藏着什么样的人心?在这个暗流涌动的舞台上,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穿过一条街便到了晓寒的妈妈家。屋子里很暖和,琅琅一进门便和昊昊商量着去喊楼下的小朋友玩了。
“妈,爸呢?”虽然自小爸爸对晓寒要求很严格,但晓寒和爸爸很亲近。对晓寒的婚事,他曾极力反对,但当婚礼那天,他还是亲手把晓寒的手交到了韩箐的手上,并对韩箐再三交代,一定要让晓寒快乐。每每想起当日的那一幕,晓寒都有想流泪的感觉。
“你爸下棋去了。”妈妈一边给晓寒找来换的拖鞋一边说,“你就记得你爸。”
“呵呵,我也记得你啊……这么冷还去下棋,你也不管管他。”晓寒笑着说。
“哎,你爸这一辈子啊,不抽烟不喝酒,就好下棋。你也应该记得,年轻时为了下棋的事我们常常吵架,现在老了,也想通了,随他吧……”“我爸说他只要下棋回来晚了,走到门口时就心惊胆战的,怕挨你骂啊!我记得只要你生气,爸总是一个劲儿地讨好你的。”晓寒笑着说。
妈妈也笑起来:“年轻的时候脾气大,一点不对就非得争出个谁高谁低来,幸好你爸的脾气好,不然说不上以后会怎么样呢。你啊,就像你爸,不但长得像,脾气也像,心里再多委屈,也不说出来。”晓寒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忙笑着把脸转向了别处。
“晓寒,韩箐最近怎么这么忙啊,经常加班?”
“嗯,他们单位最近项目很多的,他主持制定具体方案,所以就忙得很。”晓寒说,“琅琅一天在家烦得很吧?”
“自家的孩子烦什么啊!就是一天老嚷着要看电视,我和你爸怕对他眼睛不好,就不许看,为了这事,孩子老和我闹别扭。为了让他别看电视,害得你爸天天得陪着他下棋……”
“嘻嘻,那就让老爸好好培养他,长大了下象棋去。”
“晓寒……”
“嗯,怎么了?”
“韩箐那么忙真是在单位加班吗?”
“妈,你这是什么话啊?”晓寒突然明白过来,她笑着说,“妈,韩箐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你别胡想了。”
“我也没胡想,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多长个心眼。你啊,和你爸一样实心眼儿!当初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就知道他们家里是指望不上的,果不其然,不但没帮你们,反而一结婚先省吃俭用替他们还韩箐上学时借的钱。结婚时要不是我主张买了房子,说不定你们现在还住在租的房子里呢。你看,结婚快五年了,家里仍然是老样子,什么也没添置。你说,你们俩工资也不低,那你们把钱都花到什么地方了?”
“妈……”晓寒低低地喊道。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情啊?你啊,就是太善良,你给韩箐家里寄钱,给他爸妈买衣服我都没意见,毕竟都是养儿养女的人,尽孝道那是应该的。但家里的钱你也应该有数啊,别人家是女人当家,你倒好,不但不管家,反而把自己的钱也给韩箐,自己用钱时再伸手问人家要,你知不知道他把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晓寒无言。其实这一点晓寒不是没有想过,有时她也会拿出存折看看,即使有些钱取得不合常理,但问韩箐时,韩箐总是一副苦苦思索的神态。现在物价飞涨,水费、电费、网费、话费,还有同事、朋友结婚、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兄弟姐妹结婚,再加上谁家喜迁新居、谁家父母去世、谁家祖父已逝三年儿孙为了寄托哀思设宴款待亲朋……哎,数也数不过来的人情,都得用钱去打发啊!晓寒只要一看到韩箐冥思苦想的样子,心就软了,就有些不忍,不想再为难他了。毕竟钱乃身外之物,钱没了可以再挣,感情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晓寒常想,只要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她是什么都能原谅韩箐的。
“晓寒,我只是想提醒你要珍惜自己的家!”
“妈,你放心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韩箐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爱听!”
“没,妈,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注意的!”
“晓寒,我看还是让韩箐找找人,把你的工作尽快调下来吧。”
“好,妈,我会考虑的,你放心吧!”晓寒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笑嘻嘻地说,“妈,让琅琅玩,我今天下午还有事,一会儿我让韩箐来接他。”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是嫌我说话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