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片刻,傅九娘便开始为承平帝贺寿的秀图打起了模板。
此时虽说人在宫中可一切事情自是同平常无二,傅九娘知晓只要掩饰过宫中这刻,再出了宫门后难以再让承平帝心生疑虑。
如今许多事情便得处处留心。
翌日,带着模板同宫中女官商量绣样,细处更改,刚带着图纸返回就寝的小屋,便被宝庆公主拦的正着。
傅九娘见来人衣裳华贵,上前行礼,对方迟迟未开口,便只是静默的看向傅九娘在跟前跪着,不多时,一声轻笑而出,反倒是讥讽之意而出。
“我倒来人是谁,原来是萧将军即将要成亲的发妻,本公主看来也不如何。”
傅九娘不做答复,低头不语。
宝庆公主上前半步,倾身看向傅九娘,唇角微扬,眼神中面向面前的女子满是不屑。
自认从上到下处处比这傅九娘强,却不知为何,萧寒偏偏要为了这女子拒绝了承平帝亲事,堂堂驸马,难道还比不上同这女子相守在一处。
“本公主原以为萧将军看上的人究竟是拿来仙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乡下女子,放到哪里必然都是入不了眼的。”
傅九娘抱着手中的绣图,在这样的嘲讽下,一言不发。
心中未曾想到在宫中没多长时间就和这女人碰到一处,来者不善,也偏偏却避不过。
“傅绣娘怎么一言不发,是否觉得本公主所言甚是。”
“原先那萧寒是山野莽夫的时候,你傅九娘是配得上,可现在萧寒可是父皇身边得宠的将领,你同萧将军在一处。”
“可惜了萧将军如今的地位,想必旁人知道萧将军的发妻是你这样一个山野女子,都为止耻笑不已。”
宝庆公主一句比一句说的更为难听,傅九娘并未起身,这个时候,不说话就任由着这疯狗似的攻击便可,若是太将对方脱口而出的话,当做一回事。
恐怕心再大,也要气的难受。
“本公主在同你说话,你一句不答是不是看不起本公主。”
“民女未有次逾越之意。”傅九娘低声回应。
“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轨,刚才不说话,不知道在心中如何咒骂我,来人掌嘴。”宝庆公主一挥衣袖,一声冷笑而出。
早就已经想要教训傅九娘,现在才有了这样的好机会。
当初和赵恒的侧妃姚姗姗将绣归楼砸毁,并没有让宝庆心中解气,现在看着这人毫无缚鸡之力跪在她的面前,她只想要报复,让这人尝尝抢走她驸马的苦头。
一旁的奴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宝庆公主。
“公主,傅九娘怎么说也是皇上请来的贵客,日后怎么说也是萧将军的夫人,真要打吗?”
“本公主说了打就打,如果你再多嘴,连你一起受罚。“宝庆低吼道。
傅九娘跪在地上,手中抱着绣图,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
宝庆公主身边的奴婢上前,抬起手来狠狠的几巴掌落在了傅九娘的脸上,傅九娘紧抿着双唇,双颊被闪的微微泛红。
今日这宝庆公主落下掌印,如今不好得轻举妄动,等来日必然是要她将一切偿还。
双眼已经有些红肿,也没有人敢来制止,脸颊有些麻木。
宝庆公主发泄够了带着婢女转身离开,傅九娘才在宫中女婢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越发的淡然,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真看不出来傅九娘刚刚被宝庆公主狠狠羞辱过。
“傅绣娘我扶你回去歇息。”
“搀扶我去皇上寝宫外。”傅九娘低声说道。
“傅绣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你要在皇上面前,将这件事情告知,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这样你日后在宫中的日子想必更不好过。”一旁婢女急忙劝到。
“我要见皇上。”
傅九娘低声说道。
她在这宫中的身份原本和那些宫女,女官本就不同,已经和萧寒过了聘礼,虽还未娶进门,但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在旁人眼中和萧寒的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傅九娘知道皇上看中萧寒,这番宝庆公主的羞辱,萧寒可以不说,可皇上一定要知道,
要不然以宝庆公主的脾气,说不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傅九娘难堪。
婢女看着傅九娘抿了抿下唇,只帮傅九娘指了去路,没有陪着傅九娘一同前去,就是生怕到时候惹上什么麻烦,宝庆公主在宫中也多得承平帝喜爱,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难说这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淑妃如今在寝宫中修剪着花草,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和傅九娘套近乎来试探傅九娘的底细。
宝庆公主反而来到淑妃宫中,淑妃皱眉起身。
“怎么来了?你若是时常过来,皇上务必又会多心。”
宝庆公主得意的在淑妃面前坐下:“就是过来看看母妃,顺道同母妃说说今日我解了心头之恨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那傅九娘有什么过人之处,还不是同宫中那些女婢一样,唯唯诺诺的。”
“萧寒当初恐怕是瞎了眼才会拒绝做驸马,硬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淑妃听着宝庆公主的话脸色一变:“你对傅九娘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宫中让她知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必然也不会跟我过不去。”
皇上寝宫中,傅九娘跪在皇上双颊红肿微消,一双眼眸梨花带泪,本就不俗姿色,现在这幅伤容,更是惹人怜惜。
傅九娘眉目低垂,身子微微发抖。
“回禀皇上这绣图民女无法继续下去,若是皇上觉得民女违抗圣命,大可赐民女一死。”傅九娘说到尾音,一滴泪从眼眶中滑落,现在这幅模样换做是谁看见必然都会忍不住有几分心疼。
“这是为何?”承平帝问道。
“民女不堪夫君受辱,民女自边城便同萧将军结亲,当日萧将军上战场,担心其在战场对民女多有挂念不惜割袍断情,为的便是萧将军能报效家国,无可牵挂。”
“可如今宝庆公主所言甚至,民女不过就是一卑贱绣女,日后真同萧将军结亲,恐怕会让人闲言碎语。”
“不如接着此时,辞民女抗旨一死,也不会让萧将军在外因民女之由沦为他人取笑。”
傅九娘眼泪水往下掉,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承平帝看着傅九娘的面颊,听着对方这番话,也清楚宝庆公主究竟做了些什么。
看上去傅九娘真的就如同跟去的老嬷嬷所说对于自己的身份多有芥蒂,若真的是楚家的楚辞,当初的贵女身份下,就算是罪臣之女也不应该这样。
承平帝在楚辞幼时,曾与楚辞有一面之缘,楚家那姑娘伶牙俐齿,身上都能瞧见难掩的贵气,单单这一点,看着面前的傅九娘就不太像楚辞那般。
傅九娘将与女官商量好的模板呈上。
“寿图模板已出,只希望皇上莫要怪罪夫君,所有一切全是民女一人之错。”
承平帝长叹一声:“这脸上的伤,是宝庆公主留下的。”
“宝庆公主教训的是,要不是宝庆公主将一切说明,民女都不知晓因为民女的关系,让萧将军因我错失良机,民女本就配不上萧将军。”
傅九娘低垂着眉眼,看上去那种好不自信的感觉,已经从眉目中显然得见。
承平帝让人将傅九娘扶起。
“萧将军喜欢的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你只许在宫中好好刺绣,若是真觉得同萧将军有些高攀,这绣图出来,朕喜欢了,必然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将军府。”
“那时还有谁会在后面闲言闲语。”
傅九娘紧忙抬起头:“民女真的不会影响到将军吗?”
“那是自然,来人带着傅绣娘回去好好歇息,让御医帮傅绣娘看看伤势。”
傅九娘颔首行礼:“谢过皇上。”
傅九娘转过身,唇角微扬。
何必在承平帝面前数落宝庆公主的不是,现在就这样,自会有人管教宝庆公主。
傅九娘的脸还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回到寝室中御医来看过,留下了药膏让傅九娘敷上慢慢红肿就会消退。
原本婢女要在一旁伺候,傅九娘借口疲乏为由将人请了出去后,握着手中的药膏坐在床榻上。
这才是来到皇宫中的第二日便如此。
离皇上寿辰还有半月有余,倒是又会如何尚且是未知之数。
房顶有了动静,傅九娘站起身来还没有开口说话,萧寒就从窗子进入了屋内,傅九娘看着萧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要让我如何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皇宫,也是任由你随随便便就闯进来的吗?”傅九娘怒嗔道。
萧寒快步来到傅九娘面前:“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宫中谁为难你了?”
“宝庆公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还犯不着跟那么一个人诸多计较,倒是你,知不知道来到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对于你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傅九娘怒道。
“无碍,我想要来的地方还有谁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