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寒和傅九娘在庄子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回到了城里。
晋王来找了傅九娘两次,没有找到以后,心里惦念,在傅九娘和萧寒回到傅宅以后,便又来了。
萧寒玩味地盯着傅九娘看,眼眸幽深似海,神情似笑非笑。
傅九娘受不住那样的眸光,当即强撑道:“之前是想借他的手对付老皇帝!”
“现在呢?”
“你亲亲的夫君在这里,还用得着那个该死的吗?”
傅九娘的嘴角抽搐着,萧寒这一句该死的,说得咬牙切齿。
不过,确实是该死的!
“不会了,我去回绝了他,以后不见了!”
萧寒闻言,面色这才舒缓了些!
不过他站起来,捉住了傅九娘的红唇,狠狠地吸取了一番,这才让她去见晋王!
傅九娘摸着有些木木的红唇,幽怨地瞪视着萧寒!
给他的时候他又不要,偏偏每次亲吻,都跟要吃了她一样!
“你再看的话,就不要去了!”
萧寒幽幽地盯着傅九娘的红唇看,久别胜新婚,更何况,他们连新婚的黏糊都没有过?
他心里那些灼热的想法,早就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之前在竹屋,只是不想委屈她。
可是现在是在傅府,她之前一直住的地方,承载了她多少欢乐的记忆?
其中还有跟晋王的!
这让他如何......不醋?
......
后院内,摇曳的树影下,矗立着一道挺直背脊的人影。
孤立在花丛中,一阵芬芳袭来,他便犹如投在花瓣上的暗影。
傅九娘缓慢而来的时候,那轻微的脚步声,顷刻间便让晋王回头。
她聘婷的身姿,妖冶明丽,浑身上下都曾是他渴望的风情,盼望着,她在他的掌心盛开。
如今她就这样,妖妖娆娆地走来,清冷之中,透着对他冷淡的疏离。
他收敛眸子里外泄的情绪,嘴角微微上翘,温柔地出声道:“最近很忙吗?”
他来了几次,都见不到她。
傅九娘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以后不要再来了见我了。”
“我们之间,毫无情意可言,有的只是数不清的仇怨。”
“我还杀不了你,如果我能杀你,便绝不会允许你还活着。”
晋王的面容僵硬了一下,眼眸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他有些难堪地望着她,心里唯一的那点奢求碎成泡影。
如果她想着利用他复仇,他甘心当她的棋子。
可是她......想跟他划清界限?
“茗儿,不要推开我。”
“害楚家的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楚家的仇,我自己会报。”
傅九娘微微侧身,错开与晋王的对视的眸光。
心里接纳了萧寒,她总不能继续跟晋王牵扯。
更何况,萧寒如今的身份如此敏感,她不能给萧寒带去危险。
晋王觉得,她变了。
之前......他还有一丝机会。
那便是帮她复仇,帮楚家翻案。
可是现在,她想亲手斩断这一丝机会。
晋王蹙起眉头,眸光专注地望着她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茗儿,是不是有人私下来找过你?”
“别怕,告诉我!”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晋王信誓旦旦道,仿佛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能收拾一样。
傅九娘转头,看着他,嘲讽地笑了。
曾几何时,她也希望他能有如此担当。
结果他给她的,不过一个龟缩的背影。
现在,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有本事担当了。
可她还需要吗?
“赵恒,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冰冷的嘲讽!”
“显示提醒着我,楚家的血海深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曾经名满京城的贵女,成为别人践踏的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永远都想不到,你带给楚家的灾难,带给我的痛苦,足以让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说你有多能干,因为我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晋王看着咄咄逼人的傅九娘,她说的每一句,都这样冰冷厌恶。
好似已经撕下了他伪装的皮毛,露出血淋淋的躯体。
那种疼,是被她磨砺的疼。
像砂砾在柔软的贝壳里,他眸露哀求之意,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楚茗。
青梅竹马,可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的抛弃,转身,漠视。
他的骨头,太软了。
既不像凶猛的雄鹰,也不像残忍的孤狼。
他就是一只绵羊,受过挫折以后,不敢继续放肆。
于是就变成了软骨头,让她残忍地经历那么多。
“对不起。”
“茗儿,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等我消息。”
晋王说完,转身,踉跄地走了。
可他的身影没有走出多远,只听傅九娘清冷地道:“将那穿行着外人的地道封了。”
清冷的风,嗡嗡地在耳边作响。
晋王甚至于听不清楚,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知道,大抵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覆水难收!
曾经别人说的时候,他嗤之以鼻,认为人定胜天。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人能定胜天,可却收不回她的心了。
......
晋王走了以后,傅九娘去见萧寒。
萧寒一直都在暗中窥探,原本还醋着晋王,如今也只剩心疼傅九娘。
“明日我会找人帮你易容,不需要带些什么面具,不过在你的眼角点上一颗痣。”
“当初你还小,五官尚未长开。”
“可保不准有人对你的轮廓极为熟悉的,散播流言,或者引起有心之人的瞩目就不好了。”
“我准备在老皇帝赐婚之前,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
“你是从边城来的,身份上是绣娘,老皇帝一查便知。”
萧寒原本是想,在老皇帝赐婚之前,他自己去求赐婚。
只有将傅九娘,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好她。
等到坦白的时候,他也可以死皮赖脸,决不妥协地跟她在一起。
傅九娘点了点头,她来京城以后,根本没有真正地抛头露面。
所以,稍微易容,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萧寒,都是好的。
“晋王侧妃,姚宝芸怀的孩子,是成王的。”
“晋王隐忍不发,一定会一击即中,将成王拖下水。”
“等到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们再成亲吧。”
“我怕会有什么变故。”
傅九娘认真道,成王和姚宝芸,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晋王。
第三步,是老皇帝。
萧寒闻言,伸手拥着傅九娘,亲蹭着她的额头道:“学着相信我。”
“我都会帮你的解决的。”
“而你,是我的女人。”
“你的仇,便是我的仇,岳父岳母在天有灵,也想要你把肩膀上的担子,卸一半给我。”
傅九娘轻靠在萧寒的怀里,嘴角下意识翘了起来。
他说的都是歪理,
不过,她却感觉甜甜的。
只要不死,她的肩膀上,便永远都肩负着楚家的深仇大恨。
她从来不会觉得累,可是因为他的心疼,她竟然也有甜蜜的时候。
恨不得,就这样,腻在他的怀里。
“今晚,别走了。”
傅九娘抱着他的腰身道,她怀念他拥着她睡,将她禁锢在怀中,像抱孩子一样。
那个时候,在寒冷的冬天,给她温馨的安全感。
萧寒的身体僵硬了一些,眸色也幽暗下来。
他抱着她的手一紧,红唇擦过她的耳边,呼出灼热的气息道:“你确定。”
傅九娘身体一抖,下意识就想推开他。
结果他抱得紧紧的,根本不放。
“别动!”
萧寒哑声道,他也很渴望。
分开那么久,现在他只想好好地抱抱她。
傅九娘感觉到他的僵硬,她当即好笑道:“自作自受。”
萧寒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是不愿。
是他不愿!
他还没有坦白,还没有给她一个真正的婚礼。
他不想委屈了她,让她将来憎恨他,带着那种无法忍受的欺骗。
然后伤心欲绝。
那不是他想带给她的,所以当然要克制。
这一晚,傅九娘躺在萧寒的怀中,睡得很沉。
可萧寒却望着烟纱帐顶,一夜未眠。
要想一举击败成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彻底失去帝心。
光是染指兄弟的女人,而且还只是一个侧妃,对于那个人来说,是不可能成为被放弃的存在。
但是,如果是染指......后妃.....
或许就不一样了。
萧寒眼眸微闪,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凉薄的讥讽。
次日一早,萧寒早早地去上了早朝。
在许多文官的眼中,萧寒不过是皇上提拔起来的一颗棋子。
虽然掌握大权,但却未必握得稳妥。
他们甚至于,还暗中打赌,萧寒大字不识,连奏折都不会写。
可早朝一番争执以后,下了朝,萧寒又去求见了承平帝。
承平帝对萧寒的期望是很复杂的,又希望他跟段宏一样善于谋略,又想他胸无点墨,好时刻掌控。
于是当萧寒说明来意的时候,承平帝的眸光一瞬间就眯了起来,折射出冷戾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