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院,灯火通明,周家大房众人聚在一起守岁,就连周清芸都被放了出来。
今年周宣桐是新婚,李东梅是新媳妇,加上赶回来的周宣伟,兄弟三人,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胡氏精神抖擞,陪着周老夫人,周清琳在下手位,给老夫人剥橘子,说着逗趣儿的话。其余姐妹们都在花厅玩纸牌,周家兄弟在前院应客。
周老夫人感慨的说:“今年是琳儿在周家最后一个除夕啦。。。”旁边的姚妈妈笑道:“看您,老说这种扫兴的话,咱周家出了皇妃,这是多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周老夫人笑道:“也对,对!来,拿来吧!”
姚妈妈喊了一声丫鬟,丫鬟抱出来一个撒金鸡翅木的半大箱子,放在矮榻上,周老夫人摸了摸箱子,没有打开,她冲着周清琳招了招手:“来,四丫头。”
周清琳乖顺的坐在她身边:“祖母。”
周老夫人道:“前几天啊,姚妈妈收拾屋子找出了这个匣子。这个啊,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姨母给我的,她说过得不顺的时候瞅瞅,过得好的时候不要打开,我呢,脾气硬,不承认自己过得不顺,所以啊,我从来也没打开过,今儿就把它给你了。盼着你啊,也硬气,过得顺当。”
周清琳眼里含泪,点点头:“祖母说的,我肯定过得好。”
周老夫人破涕为笑:“呦呦,看这心气儿高的,那皇家和咱不一样,你啊,说话都在脑子里过一个个,办事得在心里来回的掂量,以后的日子只能靠你自己喽。”
周清琳挨着周老夫人:“祖母放心,琳儿省的。”
周清芸在一边看着周老夫人偷偷给了周清琳一个黑匣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来回合计。
胡氏心里感动,想起婆母这么多年的宽容,她赶紧上前道:“娘的心,我懂,琳儿也懂,你啊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等着报重孙子。”
周老夫人道:“对了,听说中平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可有此事?”
胡氏笑的合不拢嘴:“是,娘,中平昨天已经把女子送回了家,说是路上救得。”
周老夫人立刻道:“可打听了是谁家的女子?”
胡氏道:“打听了,是柳丞相府的幺女,叫柳月娥。”
周清琳心里咯噔一下:“娘,您说是谁?”
胡氏奇怪的看着她说:“是柳月娥啊!”
周清琳拉拉她娘,她娘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和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借口拿点心出了寿康院的门,周清琳跟着胡氏回了锦辉院,关上门后,娘两个坐在一起。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这个柳月娥不是个善茬儿,心思狠毒。”
“幸好,柳家也没瞧上你哥,言辞总是想拿银两搪塞。”
“娘,哥没看上柳月娥吧!”
“你哥没说,回家后也没特别提过她。”
“娘,我去问问哥。”
周中平奉命回京都,等着正月初一皇帝的召见,初二就要返回西北。他在前院陪着周宣时应客,大夏有除夕应客的习俗,有的是晚上,有的是中午就开始,周家因誉王的关系,中午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拜客,周中平从中午已经陪到现在。
正烦躁着,看见树伟过来,他就知道是周清琳找自己。
涌冬苑,兄妹两人坐在一起,周中平说了说自己在西北的战事,很凑巧他西北被编归了张问策部,所以周清琳就听到了猜测中的事,神鹰军和冒顿左部的战争,张问策在战事上很有天赋,神鹰军以少胜多,俘虏了左部卫大将军,张问策看除夕将至,就派他押送俘虏回京都。
“那哥哥,怎么会遇上柳月娥的?”
周中平脸色显出不寻常的神情,他咳嗽了一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柳月娥因赵劲松一事心情郁郁寡欢,丫鬟提议去西山庙里转转,主仆二人去了庙会,除夕夜的庙会,人声鼎沸,不小心两个人就走散了,柳月娥不识路,越走距离城区越远,疲惫不堪之际偶遇了周中平,周中平就带了她回来。
周中平看了看妹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小妹和柳姑娘可相熟?知道她喜欢什么物什吗?”
听到这里,周清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月娥光看外表,长的漂亮,又端庄大方,哥哥会看上也有可能。
周清琳故意为难的看了看他,周中平立刻紧张的说:“小妹,莫非有什么隐情?”
周中平是个侠客性格,他此刻心仪柳月娥,些许的小毛病他都会给她遮掩,与其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话,于是她就把赵劲松和周清芸、明月合伙害母亲的事情说了一遍,周中平正纳闷这和柳姑娘有何干系,周清琳说了最后一句话收尾。
“柳月娥之前就是和赵劲松情投意合的,就是因为赵劲松她才去的庙会祈福。”
周中平听完后,眼神一暗,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清琳心有不忍:“哥哥,这缘分到了才是缘,没到的时候就是朋友之交而已。没准儿哥哥的媳妇是个又漂亮又识大体又善良又聪慧的女子,只是这个女子还在默默的寻找哥哥。”
周中平听完一笑:“行了,我是个男人,难道还为赋新词强说愁吗?不用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吧,明天你可是要进宫的。”
周清琳回到寿康院的时候,周老夫人熬不住,已经睡下,周家姐妹几个围在一起玩游戏,看着外面燃放的烟花,笑嘻嘻的闹做一团。
正月初一,太阳还没升起,周清琳就坐上了马车和胡氏,周宣时、周中平一起赶往宫里。进了宫,周清琳和胡氏去了坤芳殿拜见皇后,周宣时带着儿子进了大德殿拜见皇帝。复杂雍沉的礼仪结束后,钦天监唱了祝词,皇帝叫太监上了富贵饺子,彰显皇帝与臣民同乐之心。皇后那也一样,上了富贵饺子,周清琳吃完了饺子,又跟皇后献了祝贺的年词刚,出彩的定然是皇后的儿媳妇门,在这一天,就连宠冠后宫的玉贵妃都不能抢风头,薛家姐姐也练出来一般,淡淡的站在玉贵妃身后,听着皇后娘娘的训导。
好不容易,结束了晨宴,出了坤芳殿,一个宫女追了上来。
小宫女恭恭敬敬的冲着胡氏和周清琳行了礼:“给周夫人和周小姐请安,奴是渔阳候夫人的小婢,我家夫人每年初一晚上都举办诗会,届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参加,这是请柬,请周小姐收!”
“诗会?什么诗会?”
“以题为诗,以诗为题,众位参与诗会之人,每人一盏灯笼,灯笼内有题,以题为诗。诗会最后以诗的意境为题作诗,赢者可得彩头。”
“都谁去?”
“都是皇子和诸侯各家的小姐,小姐可看帖子,婢子退下。”
宫女行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周清琳看着胡氏:“娘,这诗会有点意思啊。”
胡氏看着宫女离开:“琳儿,娘开始担心你了。”
周清琳挽着胡氏:“放心,您女儿冰雪聪明!”
胡氏点了点她的鼻子:“什么时候这么自夸了,答应娘让黑一黑二跟着你,这皇宫他们也熟!”
周清琳没有细想胡氏的话,护国公府的胡夫人也拜完年出来,胡氏被护国公府的胡夫人拉了一旁说话,周清琳刚想跟去,就被另一个宫女拦住,言说有人想相请。周清琳以为是誉王,等她被指引到了一个偏僻的花园,看到的却是一个女子。
“你胆子倒挺大!”一个红色彩蝶衣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没有马小姐的胆子大,在皇宫里都可以截留官家小姐。”
“截留不算什么?我倒觉得杀了你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