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于一行人来说是陌生的地界,这夜睡不安稳是必定的。随着公主离京七年,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
前七年有求必应,往后的七年就得收敛性子,听师傅的教导,这是大哥说的。
离开那日大哥偷偷地逃掉了夫子的课送了她几十里,后来大哥被父皇派的侍卫带回去了。
大哥一向疼爱她,但是平日里对她要求严格,大哥说对她好的人太多了,他要做那个恶人,教她许多道理,让她在西南能好好长大。
想着想着,昭远就开始思念京城,思念宫里的云片糕,玫瑰酥,翡翠饺子,小馄饨...
当然,她最想的还是父皇母后和哥哥们,昭远撑着小脸趴在窗子旁。
“谷雨,你想不想念京城呀?怎么办,好想回去。”真的离开了京城又开始想念。
谷雨的眼里划过不忍,在她看来,公主向来冰雪聪明,招人疼爱,皇上和娘娘怎舍得让公主去这么远的地方呢。
但此时,她只能说“您别想家,还有我们这么多人陪着您,别怕。”
唉,小姑娘重重的叹了口气,无聊的数着天上的星星,这儿的星星比京城的更闪烁,这样想着,她就不那么难受了。
“公主,谷雨姐姐,快些歇息吧,嬷嬷在等我们。”小暑被嬷嬷派了任务。
谷雨和小暑伺候着昭远梳洗后,这晔月轩就安静下来了,昭远不习惯身边人守夜,打发三人去了两侧厢房。
“都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夏嬷嬷颔首,“嬷嬷就在外间,公主有事就唤我。”
窗外,暗卫小心隐藏着身形,守护着小院的安宁。
整座公主府都陷入一片静寂之中,一直在露宿野外,疲累在所难免。
梁管家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诸事宜,提前入府的侍从在府内忙着巡夜。
最西边的院落是浣洗衣物的地处,一入夜人迹罕至,四处昏暗,走到这边巡逻的侍卫提着心,黑夜总是令人滋生恐惧。
“嗖”的一声,一道影子穿过了花丛,侍卫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谁”侍卫首领惊蛰冷声问,与此同时,凛冽的剑光划出去,已经晚了。
黑影回头,瞳眸竖起,绿光闪闪,原来是一只黑猫,虚惊一场,惊蛰带人进小院查看一番,什么也没发现,几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黑猫七转八折进了一处院落,踩着轻慢的步子走进里间,屏风后,一道影子若隐若现。黑猫“喵”的一声跳进了那影子的怀里,纤长瓷白的手指轻抚着黑猫,给它顺毛。
“廿三,安静些,下次莫要乱跑了。”
这是道低沉悦耳的男声,许是因为还是少年,嗓音稍稍喑哑,让人听着,只觉耳道发麻。
到洛城的第二日,用完早膳后,昭远起了外出的心思,“嬷嬷,我要去府外走走。”
“公主稍等,我去梁管家准备马车和侍卫。”夏嬷嬷笑着说,她是梁皇后的心腹,又是昭远的奶嬷嬷,在两人面前得脸,不用自称奴婢。
“不用,有暗卫跟着,不会有危险的,我不想坐马车,也不要很多人跟着,我带着谷雨和小暑,去体验洛城的风土人情。”昭远摇着头,不同意夏嬷嬷的话。
夏嬷嬷略一沉吟,“那公主万事小心。”她是知道公主身边有许多暗卫保护的,而且公主有自保能力。
街道两旁有许多小贩卖饰品,小吃,街头还有杂耍的艺人,热闹非常。
昭远读过一本《异地见闻录》,她记得洛城有许多风味小吃。
于是带着两个丫头走街串巷,四处搜罗美食,一边买一边吃。
“啊,好饱啊,”昭远满足的拍着小肚子。
几个闪身,三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昭远看了下,四周无人很安全。
“暗一,我有事...”话音未落,一道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身上几缕血迹,似红梅绽放,“她”的面容隐藏在帷帽之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昭远打了个手势,示意暗一退下,“我们先离开。”
快要走出小巷子时,一群黑衣人迎面走来。
“小姑娘,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为首之人问。
昭远无意多管闲事,就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人眯了眯眼,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继续搜,”十多个黑衣人进了小巷子。
“公主,那个白衣女子被那么多人追,我们为什么不救她啊?”小暑问。
小暑是昭远在来洛城的路上捡的小姑娘,她时常被家人虐打,实在受不了就偷跑出来了,她与昭远同岁,心思却十分单纯。
“谷雨,你来说说为什么。”
“小暑,首先那个人并没有向我们求救对不对,其次我们不知道她是不是坏人,管了这闲事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洛城不比京城,咱们还是收敛点好。”
“谷雨说的对,也不对,惹事我倒不惧,但是万一被利用就不好了,你俩记着,往后别挨了别人的欺负。”昭远补充道。
“公主放心,奴婢会的。”
书房内,有一人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的竹林,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主子责罚,属下无能,人,跟丢了。”是为首的黑衣人。
“丢了?废物!自去领罚。”
“是。”惩罚自然不轻,但他还是舒了口气,他跟丢了来主子书房偷东西的白衣女子,主子没要他的命,已经是开恩了。
“梁叔,我买了一些糕点,你拿去吧。”昭远特意多买了几份带回府里,她原打算派暗一送回来,再去玩耍一番,不料被打断了计划。
梁叔知道公主是真心的,也不推辞。
“公主,我有事与您商议。”
“本月二十日,府里要办一场宴会,宴请本地的名门望族,下个月十五日,您要去洛城书院读书,程夫子已经先行去书院了。”
“梁叔看着安排就好。”景仁帝担心女儿在西南会无所事事,早就安排了入书院学习的事!
二十日一早,公主府里就忙碌起来,客人络绎不绝。
虽说他们不知道公主为何远离京城,但并不妨碍他们与之交好,毕竟是当朝皇后的幼女,太子的胞妹。
昭远来到厅内,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梁管家主持大局,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主办这种宴会,真是有点不太合适。
在宫里的时候,昭远一直生活在宫中,很少出宫去玩,也没有适龄的小伙伴,在这儿倒是自由多了。
在书院读书的,大都是受家族重视的嫡子嫡女。
昭远并不陌生,梁叔早已把消息送到她的书案上了。
对于洛城,对于南安王,她了解到的绝对比他想让她知道的多。
洛城也是卧虎藏龙之地,想必她不会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