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大道之根本便是体内的一座七星长桥。
修道如那登远山,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才有机会得到大道指引,与那天上的北极星君心生感应,化虹飞升。
在此之前,还需要练炉、练气,练桥,羽化。
练炉又分玉莹境、伐骨境、洗濯境三重境界,将自身打造成一个小熔炉,与那天地大熔炉生出千丝万缕的感应,开门纳四方灵气。
练气分聚门境、阔渊境、天海境三重境界,无非就是在炉内填火加薪,把天地灵气淬炼为己用。
天地灵气分金木水火土阴阳七种属性,各自在丹炉内淬炼为自身元气之后,会被体内的七处洞府穴窍牵引而入,等到七处洞府穴窍各自饱满圆润之后,便是那练桥第一境,成桥境。
此后修士便可与天地论道,不再以凡人自居,成了名副其实的山上仙人。
成桥之后还有月轮、观止、羽化三境。
羽化境的修士已经是一只脚在天上,一只脚在地上,只等哪日被天地大道接纳,体内的七星长桥得到北极星辉指引,便可飞升而去,成为漫天星光的一员,在天上开辟府邸,真正的日月同辉,不死不灭。
至于这得道升仙之后,是那随便可以在天上人间行走,不受天地大道束缚,还是可以在某一段时间游历人间,传送机缘,或者根本就再也没有下凡的机会,只能偶尔托梦人间,蒙阴子孙,那便属于仙人境界的范畴,凡人自然不知其中道理。
七星长桥就像是一把自身熔炉与天地之间的大锁,将天地灵气锁在体内,倒置的七星长桥则反之,天地灵气无法入内,反而是自身的灵气会源源不断的洒向天地。
老道人当初曾经掐指算过,除了李道同这个名子之外,竟是半点因果底细都窥探不得。关于大道之上的一些门系派别之争,谪仙之说法,这位早就是羽化境的陆地神仙当然心知肚明。
倒置七星长桥乃是仙人手笔,还是大道使然,老道人不敢断言,只是刻意的将这孩子名子中的“道”字隐去,更是不敢写在缥缈仙宗的谱牒之上,李同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老道人的外门弟子。
下了那山,过了那水,沿着潺潺的小溪,便是那来福小镇。
黑蛇徘徊在小镇之外,溪水的尽头还远远在小镇远处,只是这条小黑蛇却是万万不敢跨入到小镇之中,只得绕行百里,在小镇的另一头等候。
来福小镇坐落在缥缈峰下,小镇上空更是云雾缭绕半遮半掩,凡人难以看到小镇的真容,而在小镇之内,又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日灼灼,仿佛这些仙雾从来都不曾存在一般。
更早的时候,这片仙雾之下乃是一片广袤的国土,是那让人心神往之的世外仙国,仙国内的黄紫气息蒸蒸日上,形成层层的祥云笼罩在国内,被沧源山上瓜分掉一小部分,就成了一座仙山。
久而久之,山灵孕育出水灵,水灵孕育出精灵,精灵之中有一条算是黑蛇祖宗辈的小蛇得以吐纳仙精。
起初时候,并未被人所在意,只是日积月累,那沧源山上的云雾居然隐隐然显现出龙形,龙口张开,吞吐仙云,形成大龙汲水之势,长龙徘徊于日升日落之间,聚敛出精气神韵,居然好似一条真龙。
那条祖宗蛇,也就得以顺着山上的溪水走读入海,得道飞升。
大道机缘皆是天命,得知无可厚非,怎奈当时的仙国之内有人意图截杀真龙,将这部分龙气截留在国内,就有了那一场屠龙大战。
祖宗蛇在万千大修士的截杀下仓皇入地,奔逃万里,终于在一处大泽内化为龙身,却也早已神魂皆枯,面对着追赶而来的仙国修士,长啸一声,含恨落入泽水之中,未能飞升。
只是对于仙国而言,能不能截杀巨龙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真龙陨落之地早已经不再仙国境内。
大道轮回,仙国在屠龙之战中耗尽了国力,再也支撑不起一国的仙气,后又内战纷起,最终就剩下了一处处的古战场,和最后的这座位于山门脚下的来福小镇。
当时被祖宗蛇截留的仙气却在一直反哺着沧源山与小镇,外加上小镇依旧还有一些上古修士的存在,才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来福小镇便成了一处小的世外仙境。
祖宗蛇陨落的那处大泽位于沧源山东边的大夏国,起初只是一个附属小国,三百年间天才辈出,不但脱离了上国大崇的掌控,还吞并了大崇国的大部分国土,以及周边数十个小国的依附,整个版图从高空之中看去就像是一条仰天长啸的巨龙。
大泽所在的部位,恰好位于龙眼处。
自然有那得道之人巧算此事的因果,又长叹一声,世事不可做定论。
祖宗蛇陨落在大夏国境内,除了一身龙气散与天地之间,一身怨气更是久久不能平息,大夏国数百年来形成了两派势力,此消彼长。一派主张止兵戈,休养生息,一派则主张西进,吞并包括沧源山在内的西方二十四国,成为天岚洲版图上西方最大的国家,隔着一条莽苍江与那大秦王朝隔河对峙。
大夏国西进吞并沧源山二十四国之后,版图又有不小的变化,依旧还是一条龙身,却早生出两首,龙首上又有一团扇形的龙蹼,七寸处刚好落在沧源山上,先前的大泽则成为长龙前段一条龙爪的指间。
如此以来,不但要东看大秦,又与西边的西凉洲隔山相望,呈现出扑杀天下之势,又露出被两方绞杀的凶相,祸福相依。
李同背着个青布的小包袱走入小镇之中,小镇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牌坊,牌坊前后各有一对石狮子,四头石狮子阵门,端的是宏伟气派。
进了长街,便能看到沽酒的俏寡妇黄二娘,身边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名唤柳儿,忙前忙后的把一坛坛的酒水搬到屋外的酒驾上。
黄二娘有些疑惑,偏巧在这个时候那位老神仙又带着弟子下山了,莫非是要再收个徒弟?
李同瞧着也新奇,话说这柳儿姐姐好像比之前见到的大了不少,难道是因为酒多了的缘故?
此前随师父下山,就在黄二娘的铺子旁边摆上一张小桌子,放些黄纸符篆,一桶算签,自然是正襟危坐。
这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九条街巷上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唯一奇怪的就是小镇上孩子特别少,少到一个都没有。
柳儿就算是镇上最年轻的晚辈,李同不知道,他这位柳儿姐姐也早就是百岁高龄了。
黄二娘招呼了一声:“小李同,到婶娘这儿来,你那斜眼看人的师父怎么不在?”
李同哼了一声,一听到师父二字就气不打一出来,倒是那斜眼看人四字说的挺到位,正襟危坐的老神仙时不时的就朝着旁边打量,李同也不明白,不就是一件花衣裳,师父你老人家眼神忽上忽下的瞧个啥劲儿。
还不等他往前走,就被柳儿一把摁到了怀里,几乎是抱着进了屋子,李同一阵憋闷,好家伙,还挺香。
瞥见了孩子背后的包袱,又察觉到包袱里一些不太寻常的气息,黄二娘眼观鼻鼻观心,明白了个大概。
只是这弟子下山,没个护道之人也忒不像话了。
李同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师父来到小镇,黄二娘便看出这个孩子是天生三境,没想到到现在还是个三境,难道是你老神仙道法不够深,这天地大门就这么难开?
黄二娘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只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小世面。
这也是没办法,生就生在仙国,仙国之所以叫仙国,因为举国皆仙人。
就像是那神武中洲的剑宗,没有任何的前缀,九洲大陆独一份,天下剑运独一份,毫无疑问的剑道第一宗门。
偏偏这天下武运独一份的武门也在那神武中洲之内,中洲的修士到了哪里都是趾高气昂,你说气人不气人。
想到武门,黄二娘便碎了一口,当年那个没良心的不也是武门的人。
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个啥,就着了那个长的不怎么英俊潇洒的少年的道,当时还是武夫底境的少年在小镇上呆了一年,回到中洲据说是一夜金刚境。
武夫境界只有四境,底境、金身境、入魂境,无上境。
境界之内又有着初境,中境,巅峰境的划分。
对于武夫而言,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境界之间的具体划分依据,底子扎实的金刚境巅峰武夫可以与那天海境的剑修一较高下,底子稀烂的金刚境巅峰武夫也能被聚门境的修士瞬间毙命。
修行路上,修士无比的小心谨慎,既不敢惹那些实力忽高忽低的金刚武夫,也不敢惹那些境界自然高看一级的剑修,还要避免大道轮回上的因果,故而,一旦走到大道之巅,修士飞升者最多。
倒也不是说修士最容易得道,只是那三千年前,有一位大剑仙名唤李太白。
李太白外号李三仙,酒仙、诗仙、剑仙,酒排在最前面,曾有人言“太白剑仙出一剑,自古剑道不抬头。”
按照当时的说法,敢在李剑仙的面前拔剑,便可以跻身当时剑道的前十之列。
这位李大剑仙,在一个月圆之夜,泛舟湖上,酒正酣时,突然诗兴大发,抑扬顿挫在胸前却不得出,却是那北极星上有一道星芒洒下。
李剑仙勃然一怒,拔剑斩星辉!
当年李太白的一剑,到底有没有砍到北极星上,众说纷纭,有人说只差了一寸,有人说只差了一尺,但是自那以后八百年,即便是已经大道圆满的的修士,却总是郁郁不得飞升,都认为是李太白的一剑伤了北极星君的根本。
一剑过后,李太白纵酒狂歌,兵解转世。
万千道剑运剑芒洒落九洲大地,最终一位在中洲神秀山上练剑的少年得之最多,那位少年便是剑宗的中兴老祖。
自那以后,我辈剑仙人人剑斩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