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严通终于结束了一整天的辛苦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慢吞吞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边的居民楼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两个窗户还透着光亮。
“这么晚了，该睡的都睡了吧，生活可真是对我用尽了恶意啊！”
严通嘴里嘟囔着，打开了手机。
临下班前，他在等待电脑传输数据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聊天群。
这个名字由一堆符号和表情组成的群，里面时不时会有人发一些有意思的小图片和动态图。
这一路走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花费十元大洋，买下了群主所提到的超全超大资源包。
半夜三更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严通还有十分钟才能走回家。抓紧着这十分钟宝贵时间，严通戴上耳机，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激情澎湃的自制电影。
一阵香气飘来，严通的肚子不意外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摸了把有些瘪的腹部，左拐右拐，循着诱人香气找到一个路边的小吃摊。
摊旁没有摆招牌，一个身材窈窕动人的美妇正在锅台前忙活着，几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上班族坐着小马扎，吃得正香。
看到美妇，严通咽了下口水。
这么漂亮的年轻女人，怎么会半夜还在这赚辛苦钱？
他走到摊前，紧盯着女人漂亮的眼睛问：“老板，你这卖的什么小吃呀，怎么这么香？”
女人妩媚一笑，说：“我这里只卖一样小吃，香甜美味的汤圆，全市仅此一家的独门配方，小哥要不要来一碗？”
严通咧了下嘴，“都有什么馅儿的？”
女儿垂眸，红唇往两边微微一扯，露出一个邪气魅惑的笑容。
“皮薄馅大，黑芝麻味儿的。”
“来一碗！”
女人慢慢眨了下眼，飘然转身，开始忙活了。
严通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女老板的曼妙身姿，觉得自己这么看实在太不礼貌，便跟其他人一样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不过，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随手往后翻，里面的小视频内容越来越超乎他的想象。有明显的偷摄迹象的，他都迅速划过了，直到看到一个明显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严通终于愤怒地把手机拍到桌上。
“这他么不就是一群畜生吗！”
他是有女儿的，七岁半，跟刚刚的小女孩差不多大。
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遭遇到这种事，严通一阵心凉。他猛然摇头，再次打开手机删掉所有视频，退出了群聊。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严通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女老板站在锅台后面，媚眼半眯，冷冷注视着严通泛红的双眼。
隔壁两个上班族还在边看手机边吃汤圆，兴奋的表情说明了他们此时有多满足。严通看了眼他们面前的汤圆，又咽了咽口水。
“老板，我的还没好吗？”
“真是抱歉，我刚发现已经没有汤圆可以给你下了。这样吧，作为补偿，我送您一碗免费的汤。”
听她这么一说，严通很是失落，但没有了也没办法，便欣然接受了一碗带着香气的汤圆汤。
心满意足地喝下那碗汤，严通站起身将空碗送到女老板手里。
“老板，你这个摊平时都在这吗，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女人眉尾微挑，“我这人可不爱做回头客的生意。”
“别呀，我还没吃到你独一家的汤圆呢。”
女人笑：“如果有缘份，你会吃到的。”
严通没辙，只得跟漂亮的女老板告辞。经过两个上班族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心心念念的白皮黑馅芝麻汤圆，再次叹气。
走开没几步，严通想着回头再看一眼不知何时能再见的美丽老板，却被眼前空荡荡的街道给吓呆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亮着两盏桔色小灯的小吃车，没有肤白貌美的女老板，没有正享受美食的上班族，就连一直缭绕在鼻尖的香气也渐渐消散了。
严通抬手揉了揉眼睛，一阵刺痛传来，他的手背上沾了一丝丝红色。
从那以后，严通得了严重的干眼症。
完全没有办法分泌泪液的症状，因为原因不明，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只能给他开大量的药物和人工泪液缓解痛苦。
因为眼部问题，严通没有办法长时间注视屏幕，很快便被公司解雇了。
身体上的不适和经济上的压力，让严通痛苦不堪。
他曾经在白天多次经过那晚的街道，却从来没有再次遇见女老板。
直到某一天，他在跟老婆大吵一架后，凭着一股邪火在大晚上冲到了那个地方，眼前的街道却依旧漆黑一片，就连昏黄的路灯都灭了。
严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被冷风吹透的大脑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双腿抖如筛糠再站不起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那天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开始重演。
如果他那天吃到了黑芝麻馅的汤圆……那两个吃得正香的上班族……
严通一阵反胃，扒着绿化带的围砖狂呕不止。
可悲的是，即使他吐得再难受，双眼也只有干涩的烧灼感。
他踉跄着站起身，走到附近的候车厅坐下，滴上几滴人工泪液。
他受够了。
明天就搬离这个城市吧，再也不要靠近这里了。
一个个删除曾经的同事和朋友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聊天群。
那个群！
严通花了整整五天，凭着极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那个聊天群。他激动地浑身颤抖，喊老婆带自己去了警局。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仅仅几天时间，这起轰动一时的案子便告破了。据说群主马某在逃亡路上从高处跌落，被锐物刺瞎了双眼。
看完新闻，严通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流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