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无趣吧,”蔚槿瓅倒是还抓着一卷书,瞥了她一眼,笑了,“烹茶插花吟诗作赋,你这生活几同公主,舒适的很,却还要做一副薄待了你的意思,真是没法。”
在台上,视角是极广的,把下面精心布置的花看的一清二楚,真是漂亮,“说起来,那镇北王妃揽了今春的马会,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
洛清奚一个坐直,霎时神采奕奕,眉毛挑了挑,眼睛里亮晶晶的,“对啊,今天去挑马的时候,那些下人都在伺候马儿呢,一个个膘肥体壮,我这只打一场,感觉一定不起劲。”
她嫌摇椅摇晃着,就下了地,站到蔚槿瓅面前,双手撑着椅子,脸对着脸,说道,“说起来,现在就你今年没有上过马了,咱们抽个时间,去京郊溜一圈可好?”
的确,今天崔绮毓也扯上唐墨出去玩,硬拉了一匹马去遛,先下着实就剩她一个了。
蔚槿瓅把书放在腹上,仰面看着她,轻笑了一声,“我的骑术虽说比不上你,但比起京都同年的小姐们也是绰绰有余,不必担心我。”
说着便拂开了洛清奚,也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说道,“先告辞了,朝阳宫还有事务,恕不奉陪。”
洛清奚还想再掰扯掰扯,却见是唐圭来了,便笑嘻嘻的见色忘友,迎了上去,“殿下怎么来了?那些俗事忙完了么?”
唐圭点了点头,说道,“是忙完了,有事要来同你说一声,就亲自来了。”
他换上了常服,笑得温润,不比其他皇子,笑起来都是要干坏事了。
“嗯,我也料到了,所以给殿下你准备了花糕!当当当当!”
洛清奚端起那一盘花糕,倒还是真留了几个,零零散散,极鲜艳的颜色。
“今年父皇想办冥寿,毕竟臻儿及笄了,需知会母后一声,不过有些不合规矩,不敢大操大办,便是要到京郊,去庙里办。父皇还要去东山书院一趟,估计不是只待一天,我既是同去,就来知会你一声。”
唐圭捻起花糕尝了一口,确实,洛清奚也是有些天赋,但大概只是在这方面罢了。
洛清奚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笑。辰元皇后故去十年时就大操大办过,现在十五年,不当再办,确不合规矩。不过,反正唐家一家都不是本分人。
见洛清奚有些沉默,本不打算再说什么,现在只好再说些什么了,“此去京郊,你便可以先试试马,便是为几日后的马会做准备,倒也不无趣。”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清奚摆了摆手,甩了甩头,“你说这次去东山书院,德妃娘娘陪同吗?”
唐圭愣了一下,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件事了。
皇上要去东山书院是因为与辰元皇后的初遇,并不是因为德妃。但德妃毕竟是东山书院的女儿,总是要去的。
“多谢提醒了,不然德妃娘娘定是又要黯然一段时间了。我待会就去同父皇说一声。”唐圭扶了扶额,又笑了,“对了,李国公世子你可知道?”
洛清奚呆了呆,李国公世子?哦,“你是说兰哥哥啊!”
这时抚琴已经把摇椅换成了石墩子,被阳光晒过的石墩也是暖暖的,“兰哥哥怎么了?”
唐圭面色复杂,“你……唉,你知不知道,他能那么轻易的分出武家两姐妹?”
为什么是个男子她都能叫哥哥?难道是这世道变了?
“殿下你记不记得,前年我回清州,还带了武家两个姐姐?”洛清奚得意洋洋,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笑得眼都眯了起来,“我们那次在清州边境停留,武家大姐染了病,不好骑快马,于是,就独我和武家二姐骑了马,扮了小公子,做出一副护卫送小姐的样子。有次从官道溜出去给她带烤鸡,回途走小道,遇了马匪。当时,兰哥哥那是英明神武,从天而降,英雄救美,替武家二姐拦了一刀。”
洛清奚看了唐圭的脸色,分明是带了笑意,就放开了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后来也是武家二姐替他包扎的,自然兰哥哥与她熟识。”
唐圭眼里盛了笑意,满满的,难怪呢,真有意思,难怪后来都不敢赤膊上阵了,原是留了疤,还结了缘呐。
“好了,走吧,去星辰殿陪我写字,你的字着实是要练一练了,都长大了,写字还使不上劲,软趴趴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蔚槿瓅回去,重新换了自个小楼里的花,摆了新鲜的,让人耳目一新。又烹了茶自己喝,那架势颇像是饮牛饮骡子的。
洛清奚那花糕,还真是别致,就是吃多了,口干舌燥,嘴里黏糊糊的,只能拿茶冲一冲。
“呵,还生气呢。”唐至走了进来,看着蔚槿瓅饮下了最后一杯茶,坐到了她的对面,“那镇北王妃本就是北境小家子出身,不懂京城规矩是自然,你不必心里因为这么一个人不舒坦。”
“宴上还要多谢殿下,不然我定是要被那夫人们给烦死。”蔚槿瓅淡定的又叫兰栀去取水,她还要再烹一壶。“殿下若是有事,便可以去了,不必呆在臣女这里。”碍事。
唐至面无波澜,心里却是定了。
皇兄方才说了,只有她今年还未骑过马了,现在还有不出宫,想来也是伤心。嗯,需要安慰安慰。
唐墨和唐尘的建议确实是对的,她确实好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你若想出去,我叫人去牵马,带你出去遛一趟。”
蔚槿瓅抬起眼,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这这这,殿下该不会是想去饮春楼了吧?二殿下临走似是与他说了些话,难道是在向他炫耀?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抵都是如此,自家殿下也不应当除外的。
哎,看他这么可怜,还要来拿自己当借口,于是蔚槿瓅感到了浓浓的责任感。
她站了起来,扯起唐至,便如行云流水一般往外走,“走吧,我们去逛逛。”
唐至一听,果然皇兄们的经验有效,便顺从的由着她扯他,扯出了朝阳宫。
“那你要去哪里?”
唐至与她走的并肩,问道。
蔚槿瓅又是很同情,哎,还要偷偷摸摸的,算了,给他点面子吧,“去找毓姐儿吧,她们当是在饮春楼。”
就当是换个地方用晚膳了。
唐至也是这么想的。
他倒是不知道,蔚槿瓅竟然也有这等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