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镇北王妃行了一礼,“王妃。娘,我先走了。”
随即站了起来,迈着紧致却又优雅的步子,便要离去。
“原来你这闺女就是在这里做苦工啊……”镇北王妃浑像是没有见识的,就这么大喇喇的说了出来。
唐至还在那里站着,等蔚槿瓅过来,听了这话,感觉是真的好不舒服,“神女亲选福女,地位不低。请王妃勿口出狂言,折了自身福缘。”
说罢,牵着蔚槿瓅就走了。
蔚槿瓅心里倒是真的出了一口恶气。当下也就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任由唐至牵着,走出了席位。
一旁的席位上,因为武家姐妹走了,倒是正正好好空出来两个位子,白群卿过来坐下了。
她是着实没有和这些京里的贵女们相处过,不过是和从前常和唐纷同道回京,两人混熟了,唐纷扯着她过来的。
“那些姑娘,虽说是福女,但还有几个仍是小姑娘,小孩儿嘛,可好相处了!”
想起唐纷的描述,白群卿都有些不自在。安东王不易得子嗣,寻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都没有办法治,到如今,虽是不得不纳了满府的妾,但仍是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白群卿并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自然,也对唐纷说的“孩子”感到紧张。
额,还是她想的复杂了,这些宫里养出来的姑娘,比唐纷都像大人。所以,现在反倒是轻松的不少。
“清州就在东边啊,再靠东就有海了。”洛清奚仰着头,“说起海,我手下到底还有一大堆盐庄,正好到时候找借口去玩。我虽说是清州地界上的,可也还没有到过海那边呢。”
对啊,她在清州的活动范围是绝对不超过南平候府的。作为清州人,现在就是需要对白群卿说的海感到兴趣,因为要表现自己家乡的美啊。
“大海可是不怎么样。”白群卿想了想,毕竟要融入这些姑娘中,总要有些什么说的,“海上还有海难,还有大鱼,甚至是可以食人的。”
洛清奚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她,这里还有那些没有去过东边的人啊,她们好几个都没出过京都。这该给她们留下什么印象……
白群卿又继续补充,“对了,还有倭寇,很凶残。今年我们返京就是因为打击倭寇有功。”
莫轻颜倒不怎样,她也在东边呆过,没什么感觉。像是崔绮毓,就对东边的好感是削减了一大半。
哎,和孩子们交流还是有些难的。白群卿看着自己又一次冷场,顿时觉得不好极了。
“我也有新消息!”唐纷整理好了裙子,拿着漂亮精致的花扇,小动作地扇着风,头上也是精致的飞鸿髻,簪着颜色鲜妍的绢花,“西南的南夏也是新皇登基。一群南蛮,竟然是争那小国皇位争个头破血流。”
嗯,应该是个人都听的出鄙夷与不屑。
南夏偏安于西南一隅,每年向大宋进贡,宋也无意于四处征战,便只是留了现在的和平局面。
实在是不堪的很。
“也就是那个女子必须裹足而行的南夏?”唐臻回神,细想了想,又问,“可南夏那一个小地方的皇位更替,你是瞧不上的,说罢,还有什么有意思的?”
瞧不上是真瞧不上,唐纷背靠扬州巨富与河西王府,为人低调却也素喜豪奢,高高在上久了,怕是对那小国君主都是鄙夷不已。
唐纷嘴角一弯,眼角一翘,小脸蛋鼓鼓的,说道,“那新皇是想跪着求我们大宋扶着他,先是继续签了盟约,后来又送了一堆东西到河西王府,求着我父王和皇上讲好话。后来更是整了一使团,要把他妹妹送过来和亲!”
唐臻也笑了,眼里反着光,尝了一口嘴里的饭,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便好,又能找一个人陪咱玩了啊!不过,也不知是谁,要遭殃了呢……”
崔绮毓刚刚被吓着,摸着她的猫花花,这猫长的精致极了,虽不是洛清奚的猫白玉的那般奇异颜色,却是娇小可爱,眼珠子在咕噜噜的转,发出令人怜惜的“喵喵”声。
“那我可要叫殿下小心些,”崔绮毓煞有介事,凝望着天空,一只手顺着猫咪的毛,说道,“万一,那个南夏公主拖着小脚走路,一不小心被他绊到了,赖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莫轻颜笑了,停下了嘴里的动作,看着洛清奚,问道:“太子如今正是适婚的年龄,该担心的是清奚才对!”
洛清奚一顿,抿着嘴笑,笑的很假,说道,“我家殿下可不如三殿下会说话,三殿下万一把话说到什么不好的地方,那才是应该伤心了。”
小姑娘们谈笑的南夏公主现在早启程了,已经穿过了西南与大宋之间的最后一片林子,在官道上缓缓的前进。
一双漂亮的手拨开了帘子,露出了一张精致妆容却疲惫不堪的脸,尽管戴着精致的首饰,都没有哪一点说得上令人愉悦。
“烦请嬷嬷吩咐下去,先停车吧。”
妩仪公主是一个典型的南夏人,画着南夏流行的淡妆,梳着精致的牡丹头,披着半旧不新的披风,独自扶着车,走了下来。精致而小巧的脚装在比衣裳都精致的鞋子里,却是并没有什么作用,走起来,维持平稳都是难得。
“公主还请将就。”嬷嬷没时间给她把饭端过去。她走过来,嬷嬷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那是早就准备的干粮,小小的,甚至看着都有些脏。
妩仪倒是识趣,只是接了过来,吃了下去,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神情木然,呆滞。
“离宋已经不远了,今晚就能入城了。”那个衣衫整齐却有一股子小家子气的老女人十分不耐。本来就不想来,到大宋实在是受苦的活计,无意义而劳苦。
“多谢嬷嬷告知。”
低眉顺眼,才是这个公主能活下来的最好方式。
几个婆子围在一块儿赌钱耍酒去了,也没有人扶她回车。
妩仪看着这双依旧精致的双手呆了呆,然后苦笑着双手撑地,很是艰难的站起,能维持平衡后,轻轻的拂去了身上粘的土,抬起头,迈着自己的步伐,一步步,走的缓慢,在这土石满地的地方,走的稳稳的。
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