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绮毓带着崔家的那几个又另辟了一间包厢,想来也是觉得,崔家那两个庶女有些上不了台面。万一被她们吓到了那就不好了。
洛清奚还是一如以往的自信。
不过崔家教女是不会让人失望的,也至多是比寻常官宦家的嫡女略逊一筹,那也是叫人挑不出错来。
再说崔绮毓离家又有了一段日子了,和嫡亲的妹妹兴许也有话要单独说。
虽然正餐是不称心了些,但毕竟看着莫轻颜受苦受累,头晕脑胀肚子疼了将近半旬,现在,好不容易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算赏心悦目。
但总要有好吃的来填她洛清奚的肚子。
就例如说澧楼的桃花酒。
澧楼的桃花酒还是要趁着时令来才喝得到,做的香甜,没有多大的劲儿,最是适合女眷来用。
“店家有没有说送什么糕点?”
洛清奚靠在椅子背上就要假寐一会儿有些轻薄的白狐裘盖着她的身子,显得她倒是更加的娇小。
澧楼买酒赠糕点,还是限时限量,瞅着主厨的心情来做的。
直到把酒和点心送了上来,洛清奚才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下面抱着描金暖手炉的手,去够了一个。
“我瞧着这豌豆黄倒像是……”
洛清奚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阵子,似有迟疑。因为这倒像是那……
“麻将!”
莫轻颜平日里不大吃豌豆黄,但还是拿了一个把玩了一通,独自个儿笑了一通,觉得有意思,开心了好一阵才收敛了一点。
去到了唐圭早先收拾过的庄子,那庄子上圈进了小半条河,还是洛清奚提笔圈的,为着就是临近夏日的时候能有个地儿避暑。
早春上,自然是不能下水玩的。
京都湖泊里也有水不假,但那死水总是不及活水来的有意思。
“河里的鱼应当是有了,只是一定不多,所以就别撒网了,万一把鱼都弄没了,暖和些的时候就不能来这里捕鱼了。”
绿溪庄的水里游动着鱼,波光粼粼,看着喜人。
庄子里的绿地一大片一大片的,饶是唐臻作为公主,都有些欢喜。洛清奚已经铺了毯子,摆了大软枕,枕着太阳,已经是有些迷糊了。
午膳吃的虽不多,但也是觉得腻人,尤其是那老鸭汤。
洛清奚自从慢慢的长大了,就对玩乐没有特别的热衷了。
倒也不是不喜玩乐。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者说,狗改不了吃屎,谁人不知道她的顽劣?
只是在宫里玩了那么久,现下倦懒了不少,除过还要去上学塾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大多是休养生息用了。
崔绮毓和莫轻颜钓了半大天的鱼,却是只钓上来了一团又一团的不知名水草。
估摸是鱼学精了。
洛清奚一觉睡醒,蔚槿瓅也退了下来,也铺了一张毯子,坐着看书。
“崔家的那个小的倒是也好玩,和她姐姐一样泼闹。”洛清奚吃了块红豆枣泥糕,掉了一裙子的屑。
钓鱼是钓不成了,几个姑娘也知道,都是挽起裤腿下河。趁着午后不久,阳光还在,照的湖水也不是特别凉,也就敢下水了。
“湖里塘泥清过,水不凉,几个猴一样的自然是忍不住的,钓鱼那等雅事,哎……她们一个个坐不住,自然是不会再钓了。”
蔚槿瓅看着几个姑娘现下身上已是湿淋淋的了,不由得想起,刚才钓鱼时,一个个的坐不住,像是屁股上着了火,隔空就去看看。
怕是鱼都被吓跑了。
“我也再玩一下去吧!”洛清奚像是老人一样,拿胳膊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然后紧着步子,跑到了河边,“我来啦!”
却是草草的绞住了裤腿,跳进了河里,激起了水花。
蔚槿瓅摇了摇头,这丫头,怕不是忘了前些日子被拘在屋子里喝药的痛苦,现在又想重温一遍了。
洛清奚冲进水里,崔绮毓觉得狰狞,莫轻颜觉得幼稚,崔绮疏觉得刺激。可惜唐臻玩的自觉是过了,早早的退下了场子,带着下人去换衣服了,不然,倒也是可以欣赏洛清奚现在的尊容。
“姑娘们,你们的湿衣服不打算处理一下么?”蔚槿瓅小小的身子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时觉得舒服。玩乐的事,实在是无趣极了。
庄子里的下人们倒是都准备好了替换的衣服。只是那衣服配色略有入不了几人的眼,颜色不说是艳丽,摸起来,又是觉得粗糙。
穿上也是如此。外衣粗糙了些就算了,中衣也是有些硌人。
洛清奚埋怨了好一通,还是穿上了原先的中衣,所幸的是这中衣不是太湿,不然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
几个人分别回宫后,晚膳是都没有用。洛清奚早就觉得饿了,叫小厨房送来些吃食,可那些厨娘应当也是出去放浪了一会儿,做的马蹄酥都难吃了些。
“东宫什么时候换厨子了?”
给她做糕点的厨子是专职,怎的这次做的味道大相径庭,味道难得的腻。
“是我做的。”
唐圭走了进来,在桌子前坐下。
他一早就回来了,没有在外头再看着她们,就是为着这糕点。
“我做了桃花糕,枣泥糕,绿豆糕,还有些茯苓夹饼。但我仔细尝了尝,觉得都不好吃,我做的,最好吃的就是马蹄酥了。”
洛清奚愣了愣,怎么又亲自去做了。
上次的糯米团子,上上次的五花鸭,上上上次的糖泡鸡蛋羹,上上上上次的莲蓉包……
“殿下,你做的,还可以,下次调糖浆的时候,少放些糖。不过啊,君子远庖厨,殿下你不必这样的……”
洛清奚也不知说过多少次君子远庖厨了。倒不是说真的觉得自家殿下有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多么不能沾阳春水。只是食物是有魂灵的,殿下这么折辱它们,确实不是积德之举。
洛清奚老是在唐圭的眼神中默默的吃完那些美食,实在是难以劝他停手了。
不过三殿下也老干这样的事,吃过他做的,那真是难得一见的难以入口。相较而言,自家殿下在这方面,也就不是特别的一无是处了。
“三弟同我一起在这里做的,他做的是清蒸八宝猪,不知毁了多少头猪,可惜没叫你看到……”唐圭尝了一口自己做的马蹄酥,满足的眯了眯眼。
清蒸八宝猪……
洛清奚突然感到庆幸,自己没有特别喜欢的肉,不然恐怕自家殿下就没有这么自信了。
唐圭品了一口茶,吞下了马蹄酥的最后一口,蹙了蹙眉。
“北狄的使团是快要走了,可能皇后那边还要替父皇操持一场宫宴了……”
“为什么?”
洛清奚质疑。
该走就走了嘛,干嘛还又来一场宫宴,许是还要叫那些内外命妇都进来。哎,还有宫外的姑娘,却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元琥安同父皇说,他有中意的人了,”唐圭挑了挑眉毛,又回想了一下,补充道,“像是怎么了他一样,又支支吾吾着不敢说。”
洛清奚喝茶喝的一顿,什么?北狄人能看的上宋人吗?
洛清奚一直以为北狄人会更喜欢浑身肌腱子肉的猛女,最好是一身盔甲,肌肉虬结的那种,还要能举得起万斤的良弓……
看洛清奚想的远了,唐圭笑叹一口气,叫她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