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娥的爷爷去世了,我们一些和她要好的朋友结伴去她家吊唁,她家里也都是农村那种老房子,但看上去弄得整洁干净。我们看到盛娥身着白衣,脸蛋更显清峻,给人有种“带孝三分俏”的感受。伙伴们都一一上前去和盛娥拉手慰言了几句,盛娥脸上表现出很感激伙伴们的神情,要我们一起留下吃晚饭。我们看到人多客多的,怕给她家人添麻烦,都相继离开了。
在回乡政府的路上,乡农机员雷继锋邀我去她女朋友家玩,平时我和继锋相处得较好,便答应了。我们两个就从同伙中剥离出来,改道去花墩桥他女朋友家了,继锋的女朋友叫花瑶,她刚高中毕业在县服装厂上班,父亲是花墩小学的校长,母亲是花墩村妇联主任,家庭条件殷实富裕。我和继锋的到来,花瑶全家人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俩,她母亲马上下厨房作饭弄菜,父亲在客厅里陪我俩聊天。花瑶也情深款款地为我俩端来了茶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花瑶,平时只听到传闻夸她说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今日一见,果然是如花似玉,摇曳多姿,真好似瑶池仙子下凡尘。她的名字被她的形象阐述得淋漓尽致。我细观她的五官,也并不是有多么精致,主要是五官各自充满特色,鬼斧神工地组合到她的脸上就巧夺天工了,她的那双丹凤眼似乎能360度旋转,好像能洞穿一切。花瑶端来茶后,也坐下来陪我们聊天。她没有瞄继锋一眼,也没有和继锋搭话,也许是故作姿态吧,莺声燕语地和我聊开了。
“我早见过你,也算了解你”
“不会吧,你在哪见我呀?”
“我们是校友呢,我刚进北港高中时,你就在读高三了。”
“原来你也是北港高中的,不过,我在学校又不出名,你怎么能认识我呢?”
“刘大诗人,你就别谦虚了,我看过你们那油墨印刷的《山溪》杂志呢!”
“哟,你还看过我们那破玩意儿,那说明你还真知道我们。”
“是吧,我拜读过你的大作,很有文采啊”
“不是东西,都是瞎掰的,过奖,过奖了!”
“看你,又来了吧,别假谦虚了,你原来那张狂的劲头上哪去了?”
“我张狂过吗?不会吧。”
“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田小凤你认识吧?”
花瑶说出这个名字,我先是一怔,我心里想她怎么认识田小凤,她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呀?看来花瑶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不能等闲视之,说话时再要多留神了。
“有过几次交往,你也认识她吗?”
“你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看你这么说,应该是认识吧!”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都在服装厂上班,同在一个宿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的呀,我还真的不晓得。”
“你和她的事,小凤都详细给我说过。”
“都说些什么了?,只是别人介绍,见过两次面。”
“你们现在还在交往吗?”
花瑶这样问,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有点局促不安,难以为情的样子。正在这时,花瑶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摘下身上的围布,对着我们喊道:“来吧,来吧,两位后生仔,我随便弄了几个菜,过来喝几杯酒吧”,她这么招呼,我们的聊天都止住了,花瑶爸爸引我们来到了酒桌上,四五碟菜,色形俱佳,一大瓷器把缸米酒,金黄透亮。花瑶爸妈都善饮酒,花瑶更是酒量了得,我和继锋平时也能喝得几杯。古人饮酒讲究“饮景饮人”,说的是要喝酒的环境优雅,一同喝酒的人投缘对路,其他就不作要求。我们今晚饮酒胜古人,除具备“饮景饮人”外,还有美味佳肴和琼浆玉液。刚开饮时,我和继锋先后敬了花瑶爸妈几杯,以表感谢款待之意。接下来便是花瑶全家人轮番来劝,好几回合了,我和继锋正值年轻力盛之时,不但未有一丝醉意,而且有愈喝兴致愈高之势。花瑶爸妈也是久经酒场的老将,一观阵势发现,那大把缸米酒已经见底,看我和继锋神情自若,便起身离席去卧室,须臾提出两瓶“百丈潭大粬”。此酒是通城酒厂生产的一款53度高档白酒,清冽纯正,回味绵长,在湘鄂赣三省的酒类市场中很有名气。花瑶爸爸回到桌上,高兴地说:“今天来对了人,我这好酒也该拿出来了,今晚大家都要喝好,不醉不散。”就这样开瓶换盏重开饮,两瓶大粬用五只白大碗分平,各自一碗。早就听说花校长为人豪爽,见此场景果然名不虚传。酒已平分,同饮同落,喝至只剩一小半之时,见花瑶和她妈妈的酒碗里酒好像未浅。原来是花瑶和她妈中途离席去厨房热菜去了。这时瑶妈妈说话了:“你们两个都是年青有为的大男人,酒量肯定比我们女人强,我和瑶瑶就少喝一些,我看这样,刚倒的酒我和瑶瑶还没喝动过,小刘就帮我喝一些,继锋你就帮瑶瑶喝一些。”说着说着,就将她们酒分了一大半给我俩,可怜我和继锋碗里的酒又回到了原点。喝至此时,我俩已有了一些醉意,但乘着酒兴,碍于情面,也就接受了。五人同时举碗,互碰互敬,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钟,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样回到乡政府的。今天我要去全乡30个村送乡政府明天召开秋收秋播生产工作会议的通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乡村还很落后,各村没有安装电话,移动电话还没听说过。乡政府跟下辖行政村的沟通靠人工传递。那时,我骑自行车从早上八点出发,跑完30个村回到乡政府就是晚上八点多了,有时碰到下雨下雪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回来得更晚。乡政府也考虑过我一天送全乡通知的困难,一般会提前两三天出通知,但也有很多突发情况,比喻县政府下达的紧急工作任务、抗洪抢险工作的紧急部署、农作物病虫害及时防治的紧急安排,还有森林防火、抗旱修渠等工作的紧急协调会议。必须是今天发通知,明天就开会。有时还是上午出通知,下午开会。像这种情况,乡政府会抽调人员协同我送通知。
在送通知的路上,我想起了昨天晚上花瑶对我说的话,便也勾起了我对田小凤的回忆......
田小凤是我们乡党校钟校长给我介绍的女朋友,钟校长叫钟平,三十多岁,走路总是低头慢步,对任何人都是一脸笑容,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好好先生。党校的一些党员花名册、培训教材和总结报告什么的,钟校长都拿在我那里打印,所以混得很熟了,他问我谈女朋友了没有,我说没有,他再三问我有没有,我再三回答说没有。于是,他就放心的对我说:“既然你真没找女朋友,我就为你介绍一个。好不好?”,我说:“当然好呀,那女孩子长得怎么样呢?”,钟校长微笑着说:“女孩的长相没得说,包你满意,她家里条件也不错。”我又问:“她是做什么的呀?”,钟校长说:“在县服装厂里上班,是个打板师傅,一个月拿得两百多块钱。”,我说:“有那么高的工资呀,我只有几十月块钱一个月,她能拿那么多,怕她瞧不上我啊。”,钟校长又笑了笑说:“这个嘛,我也不敢打包票你们能成,先认识交往一下,能成最好,不成也算交个朋友嘛。”,我说:“那也行。”钟校长最后说:“我和她爸是熟人,我先将你的情况向对方家里介绍一下,然后,再约个时间,我带你去她家。”
没过几天,钟校长就带我去看女朋友了,女方家住在花果源水寨,上十几里的山路,穿过一条长长的人工隧道,再走二里长的山路就到了,她家的房子挂在山腰里一块平坦的地上,是明五暗十,两重进式的青砖瓦房,门前场地边上植有梨树、桃树、白果树,还有银杏树,进屋的右侧场地上有一只大水缸,从山顶上架下来的竹简,清流像一线白练梭进大缸里,缸里的水快接近缸沿,不停流下的小水柱在水面上,溅起细微的水花。在门前放眼四顾,虽然时入深秋仍满目苍翠,不远处花果源水库水平如镜,波光点点。一阵风过,倒也感觉果香馥郁,空气清新宜人。
我和钟校长进屋后在上堂屋刚落座,一妙龄女子便前来献茶,我一眼看过去,她身穿粉红色连衣裙,亭亭玉立,有娇兰佳人之态。看她脸上手上的皮肤,光滑细腻,鲜嫩欲滴。不得不感叹,只有青山秀水才能造化如此灵动的鲜美。钟校长说是去找她父母说说话离开了,堂屋中只留下我和她了,她人也大方,爱说话,但我和她交流后,发现她的许多观念和兴趣点跟我有很大的不同,不能引发共鸣。我说的话她也理解不了,到最后交谈,好像是各说各话一样。我直接了解到只是她叫田小凤,初中毕业后去学了裁缝,现在县服装厂当技术员。
中午,田小凤家热情的招待了我和钟校长。离开后,在路上钟校长问我态度如何,我说第一次接触,感觉田小凤人长得不错,也很勤快。但是,我觉得一次的交流,对她的了解不是很全面,继续交往几次,可能会全面一些。钟校长也说,女方家里也是和你差不多的意见。这样挺好,婚姻大事,慎重一点好,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自这次相见之后,我在县城里和田小凤约会过二次,但是交流还不那么融洽,更别说默契了。后来,钟校长找到我,委婉地对我说:“田小凤家里回信了,小凤的舅舅不同意这门亲事。”我笑笑说:“她舅舅能做她的主?”钟校长接着说:“她舅舅原来是杨部中学的胡正豪老师,说教过我的书。”我愣了一下说:“原来是胡正豪老师的外甥女,我明白了。”田小凤家肯定详细给钟校长说明了原因,他更明白是什么原因,只是不好跟我说而已。我抓着钟校长的手说:“钟校长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事麻烦你,让你费心了!”钟校长连连摆手说:“不要这样说,各人有各人的姻缘,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有合适女孩,我还会给你做介绍的。”
许多地方都在修补乡村道路,弄得沟沟壑壑,凸凹不平。我的自行车前面横亘一条深沟,不是猛力刹住车,险些连人带车掉下去了。这一阵惊吓,把我从一路上回想起和小凤交往的那些事中,带回到现实。由于烂路难行,自行车在路上慢了许多,送完30个村的通知,回到乡政府已是晚上九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