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田征打开房门,倪晓宇和祁芐就一直关注着房间外的情况。
斯派克被痛殴的惨状,弗格森眼前不时冒起的红光,被痛殴的‘傀儡’出现一丝异样,一切都被两位女孩儿看在眼中。
倪晓宇很聪明,她立刻就意识到弗格森才是这些‘傀儡’的主导者,是他通过某种能力控制了这些人。
而让他们解脱的方法也很简单——足够强烈的痛苦。
被痛殴了几拳的‘傀儡’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正是这时,弗格森的眼睛也瞬间变得更亮。
这绝不是偶然。
但是,现在出现了五个‘傀儡’,如何帮助他们摆脱控制呢?
作为未成年人,两个女孩儿即使拼尽全力,可能也做不到给其中一人施加足够的痛苦,更何况是三个人。
倪晓宇回忆起了父母生前聊过的话题。
控制他人的能力,几乎只可能是心灵类能力,而能力的使用者,必然是其中枢。要解除控制,与其一个个的针对受控者,不如通过控制的中枢,将破除控制的力量通过中枢直接传递给每一个被控制的人。
一般人做不到,但倪晓宇可以。
倪晓宇的能力是心灵类。
不同于祝芊馨的心灵通话,她的能力大致来说是感知共享。她能够把自己的心情与切身体会传达给目标,让他也获得相同的感受,除此之外也能通过视线略微感知到一点对方的情感。
当然,心灵能力可以通过直视眼睛进行相互干扰,这种通用的能力也是具备的。
但总体来讲,这个能力是不具备战略价值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推荐做心理医生,帮助患有心理障碍的人恢复伤痛。
但在此时,倪晓宇的能力就成了两位女孩儿帮助大人们的关键。
两人飞速确定了计划——祁芐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倪晓宇冲过去发出致胜的一击。
这很危险,但倪晓宇并不怕。
她是英雄的女儿,烈士的女儿,又怎么会缺少勇气?怎么会输给自己的朋友?
相反,和祁芐一样,她一直在演戏。
区别在于,祁芐是本色出演,倪晓宇则是装成一个胆子不大,十分情绪化,但极为爱护妹妹的姐姐。
这种人,一但有人胆敢碰触其底线,就会像疯子一样拼命。没人喜欢面对一个和你拼命的疯子,自然就不会轻易触碰这道底线。
这就是她保护妹妹的方式。
两人没有时间探讨全部计划,祁芐出去吸引注意力了,留下倪晓宇一个人思考如何才能万无一失。
她有两个问题需要面对。
第一个问题:如何争取到足够的对视时间。
她的能力是‘将自己的感受与感官传达给对方’,所以必须自残,才有‘痛苦’可以传达。她不可能先自残,再与对方对视,那会使对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自残的行为上。
所以只能是先与对方对视,发动能力,再自残。
对视,发动能力,侵入对方能力的中枢,自残,传达痛苦。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但再短的时间也是时间,如何保证对方不会移开视线?
只有让对方失去理智。
愤怒,是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情绪之一,也是最符合倪晓宇此时心情的情绪之一。
她开始酝酿自己的愤怒。
但还有第二个问题:到底怎样的痛苦才能让这些人摆脱控制?
倪晓宇决定,能多疼,就多疼。
她取下来妹妹的发卡,拆掉了上边的别针,得到了一根尖锐的钢针。
十指连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为了保护妹妹,为了保护亲人和朋友,她什么都能承受。
带着愤怒,她冲了出去……
。。。。
“咳……咳咳……”
倪晓宇跌坐在地,剧烈的咳嗽着,被人抓着脖子提起来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弗格森在她脖子上留下了青紫色的手印,此时如被火焰灼烧般疼痛。因此而受到压迫的咽喉气管也很不舒服,呼吸也好,吞咽也罢,都会使其受到剧烈的刺击,忍不住得咳嗽。
身体因缺氧与痛苦而酸软无力,下意识地用左支撑身体,却立刻感受到了更剧烈的疼痛。
倒吸一口凉气,却刺激到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习惯性得抬起右手捂住口鼻,强劲的气流吹到手指,让她感受到揪心地巨痛,疼得几乎当场晕倒。
但是,她成功了。
五个‘傀儡’躺在地上,眼睛已经不再空洞无神。他们刚刚还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但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已经消散无踪。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面带迷惘,当看到田征和王远后,表情立刻变得机警,第一时间护在了他们身前。
其中还有一人,护在了倪晓宇前边,警惕地看着弗格森。
弗格森则面带苦笑,双眸凝视着倪晓宇,眼中竟然还带着些许赞赏,些许钦佩。
死宅怀里的蔡川突然挣扎起来,死宅连忙把他带到了倪晓宇身边,轻轻放到了地上。
蔡川面色复杂地看着妹妹,有赞赏,有骄傲,但更多的是心疼。大手覆盖女孩儿头顶,轻轻揉了几下。
祁芐也停下了她的喋喋不休,跑到自己好友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随后,双臂从腋下穿过,就这么把女孩儿架了起来,拖回了原本的房间。护在女孩身前的那位见了,也把蔡川架了起来,送进了房间。
在王远的指示下,其他人也都进了屋。
斯派克也走到了房间门口,眼看着几人走进卧室,也没有阻拦。
最终,只剩下王远和田征在走廊中间,斯派克和弗格森堵在两头。
双方都没有说话。
只是互相打量着。
四人状态都不算好。
斯派克伤势最重,哪怕所有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全部用绷带裹上了,但终究只是暂时控制伤情,止疼,并避免伤势恶化。他右手虽然完好,仍然可以甩出飞刀,但身体的痛苦对能力的使用有很大干扰,他的飞刀必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可怕的杀伤力。
弗格森看起来状态最好,但他刚刚经受了剧烈疼痛,‘傀儡’摆脱控制时产生的精神冲击也很不好受。他肉体伤势不大,但精神上非常疲惫,已经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了。
田征伤势也不算严重,只是脸被踹肿了,之前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受击后的眩晕感也已经大幅缓解。
他揉了揉自己肿起的脸,把肩膀的便签撕下来一层,贴到脸上。
对,是撕下一层。田征肩膀上的便签又三层,一层治疗印符,一层追踪印符,一层治疗印符。最外层的是他离开办公室时带上的,里边的一层则是蔡川家的。
王远的伤势是除斯派克之外最重的,但他的伤势对战斗的影响其实比斯派克更严重。
脚踝被飞刀射穿,站不起来了。
哪怕王远从兜里掏出一把便签,全部贴在伤口处,也无济于事。
治疗印符可以迅速止血,可以令各类伤口迅速凝血结痂。但这毕竟只是针对外伤的应急处理,骨骼和韧带的伤势是没办法迅速治愈。
他终究还是只能坐在地上。
好在他还有死宅帮忙,虽然只有两米的‘射程’,但终究是一种有效的进攻方式,不至于只能躺在地上挨打。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王远问。
王远不想再打了。
结局已经注定了。
对方不想惹恼这个国家,还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那么自己等人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反观对方,踩了田征和蔡川这两颗地雷的他们,已经不可避免的被警方注意到,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想前几天哪样安稳地执行任务了。
王远希望这两个人能认清这一点。
“无论输赢,你们都已经失败了。”
“哦?这么自信?”斯派克的声音十分低沉,那是因为他的嘴都已经被绷带包裹住了“就因为刚刚那一嗓子?”
王远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你去问问小妹妹,她会告诉你,那些声音被我用能力屏蔽了,根本不会造成‘扰民’。”
王远摇摇头。
“我们都不想杀死对方,为什么还要拼死战斗?”
斯派克的眼镜眯了起来,从绷带的缝隙中流露出一抹狡黠:“信用,对于佣兵来说比生命更重要。”
“力有不逮,任务失败,也算失信吗?”
“我接的任务从来都不会失败。”
王远微微一笑
“我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提交报告,把我的去向汇报上去了。”
“先是一位警察不知去向,接着是警察的朋友和协力者……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再往这儿赶了吧?”
斯派克低头不语,弗格森咬着牙道:“用不了三分钟,我们就能收拾了你们,然后迅速转移。”
“你不怕误杀吗?”
弗格森一愣。
“全力出手对付我们两个,你就不怕失手杀人吗?”
“你们已经暴露了,没有机会继续你们的任务了。现在即使被抓,也不过就是十几年牢饭而已。可如果不小心把我们中的哪个打死了……你们应该很清……”
“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去吃牢饭。”
弗格森抢先拒绝。
王远看着斯派克,斯派克耸耸肩,点头道:“当然,我可没兴趣吃牢饭。”
接着,他缓步后退,从兜里掏出了三把飞刀,夹在指缝之间。
“而且……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是佣兵!杀过的人比你交往过的女人还要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国际雇佣兵!”
【……】
【零的一亿倍也是零啊……】
【……】
斯派克手里夹着飞刀,弗格森也握紧了拳头,就要动手。
王远一歪脖子,问田征:“怕死不?”
田征愣了一下,点点头:“怕。”
“得嘞,我就喜欢实诚人。”
王远嘿嘿一乐,双手高举。
“打不过!投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