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歌?吴涯歌?”杨宁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睿王为她解释到:“你在无涯塔上重生,那塔上的风声如同一曲孤独而悲壮之歌。以后独自一人,便要背负起重生后的一切。”
“不喜欢这个名字?”萧宇炼见杨宁迟迟未肯答应。
杨宁摇了摇头,她看向吴老爷,害怕吴老爷为难:“我。。。我只是没想到我会以这个样子活下来?不知这样,会不会难为吴老了?”
吴老上前,亲切地安抚到:“当然不会,我吴家添女一位,是大喜事儿,涯歌,咱们这对父女很是有缘。”
“爹。爹爹在上,请受涯歌一拜!”当杨宁唤出这声“爹”,再行叩拜之礼后,杨宁便已不再是杨宁,她以后都是吴涯歌。
吴老爷听着这声“爹”,又看了看萧宇炼,见萧宇炼点头,吴老爷应下了这个女儿。
“快起来吧,王爷,你和涯歌想必还有事儿要说,我先出去安排安排,今日我家长女归来,我要昭告吴府上下。”吴老爷扶起吴涯歌,还亲自为吴涯歌安排了一场认亲之仪,使得吴涯歌在吴府名正言顺。
“涯歌,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救你的办法。咱们只有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家人才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咱们才能真正坐回自己。”
睿王心意深远,吴涯歌明白,他处处为自己奔波,自己怎么会怪他呢:“王爷放心,从此我就是吴涯歌,就是吴老爷的女儿,多谢殿下为我筹谋,你的一片苦心涯歌明白。”
睿王镇守北境三年,三年间魏国虽时有略进,但都未敢越过北境防线,故而在北境的将领和百姓中时常都可听到这样的称颂:“有大梁睿王在,北境固若金汤。”吴涯歌在吴府中也渐渐习惯了自己吴家小姐的身份,杨宁这个名字也渐渐无人再提及,除了睿王手中那块“宁”字的玉璧,仿佛关于杨宁的一切都已不存于世。吴涯歌在吴府中习得琴棋书画,善歌舞,懂刺绣,吴老爷将吴涯歌视作大家闺秀般教养。吴涯歌以前身在南疆杨府时,杨府乃武将之家,因此对这些并不十分上心,可如今换了身份,有些技艺也要随着身份而变。
“姐姐,你的字真漂亮,远看字体清爽,近看字字浑然有力。“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好字!我的字和姐姐相比,简直逊了不止一筹!”吴研书趁吴涯歌写完最后一个字时,趁机夺过吴涯歌手中的笔,一边欣赏这副刚刚落笔而成的佳作,一边不住地赞美。
“胡说,你的字可是爹亲授的,在北境谁不知咱们爹一直钻研楷书,爹研究了多少当代名家的字帖,爹要是不在边境做生意,定是一代名家。”吴涯歌从吴研书手中拿过笔,轻轻将笔放置到笔架处。
吴研书是吴老爷的独生女儿,自幼在吴老爷身边长大,吴府上下没有什么女眷,吴老爷又时常奔波在外,吴研书一人过的寂寞无趣,直到三年前,吴老爷对吴府上下及外都宣称吴涯歌是他在外寄养的长女,长女归府,吴研书难得盼来一人陪她,因而便一直唤吴涯歌为姐姐,至于吴涯歌的真实身份,吴研书知道自己不该多问。
“难怪爹喜欢姐姐,姐姐说话就是讨人喜欢。姐姐,睿王殿下,是不是该来了?”
吴涯歌听吴研书提起睿王,这几日不仅她提起过,连郁浓也问过一两次,睿王每逢月中便会来吴府,每每睿王一来,吴研书和郁浓都会很高兴。“研书,你是不是很喜欢睿王殿下?”
吴研书一惊,连忙否认:“姐姐。。。姐姐胡话,我哪有喜欢睿王殿下?明明睿王殿下心里。。。就只有姐姐。。。”吴研书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小声,但她娇红的脸蛋却骗不了吴涯歌。
“大小姐,二小姐,刚刚沏好的茶。。。”郁浓在吴研书害羞之际进来,吴研书面皮薄,一下就溜走了。郁浓望着吴研书溜走的“狼狈样”问到:“小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和她玩笑罢了,郁浓,你今年也有18了吧?”郁浓轻轻放下茶杯,她被吴涯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楞在了原地,吴涯歌从未问过她关于年纪的事儿,今日无故问起,郁浓一下警觉起来:“是啊!小姐,是。。。怎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这个年纪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小姐,郁浓还不想嫁人,郁浓要陪小姐一生一世呢!”郁浓还未等吴涯歌继续说下去,就立即打断了她。
“好,我知道了!可是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你放心,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人家的。”
郁浓正要再说点什么,门外的婢女来报:“大小姐,睿王殿下入府了,老爷让你去前厅呢!”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吴涯歌回头叫着郁浓:“和我一起去吧,睿王殿下难得来一次!”
“是,小姐!”郁浓听闻睿王来了,硬生生将刚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此刻郁浓脸上已挂满了藏不住的笑容。
睿王通常每月入吴府一次,每次都会和吴老爷一家一起用晚膳,晚膳后睿王会单独陪着吴涯歌说说话,夜深后再离开吴府,回到军营。今日晚膳时,吴涯歌特意盯着睿王,吴研书和郁浓多瞧了几眼,有些情,有些恩藏在心里久了,日久生情便再也瞒不住了,可是睿王今日的神色似乎不似平常,眉宇间似藏有忧思。
“今日晚膳见你用的不多,是身体不舒服吗?”睿王见吴涯歌同他在园中散步时有些心不在焉,连同晚膳时吴涯歌也未和他说话,反倒是吴研书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了很久。
吴涯歌继续往前走着,连睿王已经停下脚步都未察觉。“嘿!”睿王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吴涯歌这才回头:“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吧?”睿王虽语气有些故作生气,但眼神却还是那般温柔宠溺。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今日晚膳的事儿?”
“噢?晚膳之上发生了什么吗?”睿王仔细回忆起今夜的晚膳,随后一阵迷茫。
“你啊!还是睿王,我看你一点都不睿智?”
睿王拉过吴涯歌,此刻睿王与她四目相对,面凑着面:“你倒是说说,晚膳到底怎么了?”
“殿下不觉得研书和郁浓都长大了吗?”
睿王仔细想了想:“是啊!你不说,我都未察觉她俩已经是。。。你。。。不会吧!”睿王一下惊觉吴涯歌的话中之意。
“你说呢!你是男子,这些事儿本就该你比我更加敏锐!”
睿王一下严肃起来,他很认真地盯着吴涯歌:“我对她们绝无半点心思,皇兄和杨家的冤屈还在,而且。。。”睿王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而且什么?”吴涯歌察觉到睿王似乎有什么瞒着她,她与睿王在这三年间彼此相熟,彼此相知,她的心思瞒不过睿王,同样睿王的心意她也能洞察。
“没什么。”睿王的眼神有些许闪躲。“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殿下今天来吴府就似有什么心事?晚膳的时候我见你眉头还有些紧锁?是不是建康出什么大事了?”
“睿王殿下,萧宇炼。”睿王一直不肯直言,情急之下吴涯歌叫出了睿王的本名。
“好吧,迟早你都会知道的,今日我收到建康传来的密报,卫王即将被册封为太子。”
“太子?他?”吴涯歌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深深用力咬了下去,直到一股血腥味涌入舌尖。
“皇后筹谋多年,卫王。。。”
“我在这里三年了,再这样下去,荣王府和杨家的冤屈一辈子都澄清不了。如今你身在北境,外有魏国虎视眈眈,内要整顿北境军务,片刻不敢懈怠,如今皇后和卫王又要如愿得到东宫之位,咱们在宫中并无可靠的眼线。”
“你想干什么?”睿王早已料到吴涯歌听到这个消息后会这样激动,但是这个消息就算今日不说,瞒也瞒不了多久,因为册立太子的文书不日梁帝就会昭告天下,到时吴涯歌再知道,亦不会比现在冷静。今日睿王亲口告知,至少还能在她不忿之时,陪在她身边,否则她自己得知,还不知会干出什么。
“殿下!今日你来告知,我很感激,我知道你怕我一个人知道会。。。你放心,我不会的,今日的结果我和你心中早已有数,可是我刚才乍一听还是有些没控制住心中的怨愤。”
萧宇炼看着吴涯歌渐渐平静下来,他安慰到:“你放心,我答应要为皇兄和杨家洗脱冤屈,就决不会食言。”
“睿王殿下的话涯歌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再这样等下去,皇后和卫王一旦坐稳东宫之位,咱们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我想。。。”
“你想干什么?”
“我想入宫为你打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