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东山麓,有一座村子,有村口有一颗大柳树,有风经过,柳枝拂动,煞是好看,所以别名也叫拂柳村。
这如今,这棵柳树再无往日面貌。
成了一颗风雪中的枯树,焦迹斑驳,不负生机。
拂柳村也没有往日的美好。
与其说是桑宜和苏雪站于村口,不如说是苏雪陪着桑宜一起站在村口。
苏雪是雪妖的名字。
桑宜伸出手,任凭风雪透出指间,染上肌肤。
她在抚摸着。
抚摸着村口的柳树,抚摸着村口的石碑,抚摸着这个村子的伤痛。
或许,这伤痛只有桑宜知道。
在这之前,村子的夜晚也是美好的宁静,如涓涓河流,静静流淌。
而现在,宁静得可怕。
“小姐,那边有光。”
苏雪比桑宜还矮,所以她说话是抬头看向桑宜说的。
寻着指引,桑宜望过去。
看着那几盏光。
有些恍惚,仿佛当初的村子还在。
“不可能还有人,我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
桑宜努力让自己不去沉浸于当年,可远处的光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和自己一样还活着的村民?
苏雪提议道:“不如去看看吧。”
....
....
村口的那条路,在桑宜的印象中,是柔软,温暖,有色彩的。
而现在。
这里杂草丛生,而且白茫乱雪,显得死气沉沉,很难让人看到过去拂柳村。
过去记忆与现在的景象不断交替,让桑宜脚步愈发沉重。
这是剧烈的刺激。
苏雪瞧着不对,赶紧扶住,挥袖出一股寒意击入明台,使她清明起来。
“若觉得是种心里磨难,便不要再去想了,乱了心智便会忘了自己的初衷。”
苏雪尽力安慰道,虽不能理解那种故地重游,尽是心痛的感觉,但是凭大妖的领悟绝非难事。
“无碍”桑宜坐在一块土坡上,喘着粗气,苏雪的寒意让自己清明了不少,剩下的只能靠自己来平复。
风雪自然没有放过这里,山麓下的村子很冷,每栋破败的房子檐上都积半截高的雪,有时还会压垮破房。
这里比香城还要冷。
但对于桑宜来说。
这是一种身体上的冷和内心深处的冷,内外夹击,极为痛苦。
而就在这时。
就近的一所有着烛光的房子开了门。
从里出来一个人。
从身型轮廓来看是个男人。
端着一个大水盆走了出去,走到一个大土坡处,将里面的水给泼了出去。
他偏头一瞧,也看见了桑宜和苏雪。
水盆跌落。
他大概以为看见了妖怪。
想跑回去时,已经晚了。
苏雪在刹那间挥袖,驱动风雪奔袭,在顷刻间冻住男人的腿,封住男人的嘴。
一人一妖跟上去。
男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在如此月黑风高的风雪夜,若是凡人,岂会挥袖间驱使风雪?不是妖怪就是鬼怪。
“并非妖鬼,我乃青灯门宗主”桑宜解释道,随后指向苏雪,这是门派镇守,莫要害怕。”
行簪前夕。
老白女曾下天池,找桑宜谈了好一会儿的话。
其中便有说道。
若在尘间遇事不顺与遇事有难,可自报身份,青灯门之名,天下皆知,远至西域。
果不其然,那男人听后,眼中惊恐之色渐尖消散,正当苏雪要除去风雪时,屋子里传来一妇人声音。
刚至门外,还未看见桑宜和苏雪,便行同发限行禁声。
那男子呜呜两声,脸上浮上担忧。
....
....
拂柳村已经不是之前的拂柳村了。
这间屋子的男主人叫洪海,并非原拂柳村人。
妇人是他的发妻,怀有身孕。
来子不易,便格外珍惜。
两人对其来历惶惶恐恐,看来是不想提及,可当桑宜问道原拂柳村的事情时,二人又知道的非常清楚。
“这拂柳村呐,因村口前的柳村而得名,也算是香城山麓脚下这一带有点名声的村子呐,你们是修行者,所以啊大概不知道,这十多年前,香城山麓下闹匪啊,这山匪凶得很,经常抢粮食,抢钱,抢女人,简直是无恶不作。”
他说得很激动,也说的很详细,生动,这和桑宜记忆中的相似七成以上,以至于感同身受。
苏雪拍了拍桑宜的肩膀,且当一个故事来听吧。
“那香城没有上报景域府,出兵剿匪吗?”
苏雪很机灵,她循序渐进的诱导洪海,企图从他口中能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洪海拍着大腿,憎恶道:“哎,这景域府要是出兵了,拂柳村就不会是这副败落模样了,官匪勾结,他们哪管老百姓的日子呐。”
桑宜猛得抓住洪海,“什么官匪勾结,你说清楚点。”
她猛的动作不仅是吓到洪海,更吓到身旁陪伴的妇人与苏雪。
苏雪起身拉回桑宜,拍着背安慰着。
“她就是想了解拂柳村的事情,嘿嘿,抱歉哈,吓着你了。”
洪海摆摆手,示意无碍。
“你们也是出于好奇罢了,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初冕元年的事情,那时候,桑宜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而到现在,当年的香城郡守,景域府知府都已不在。
是啊!过去这么多年了。
桑宜打开虚空,拿出布袋,从中拿出赵花玉佩,“本宫不仅是青灯门宗主,更是当今公主,命你将刚才的话讲清楚。”
赵花玉佩,乃氏皇室独有。
外人仿制可是要被杀头的。
夫妇赶紧跪下时。
桑宜挥袖。
生有清风将之托起,“无需多礼,速速说清。”
面对当今公主的问话。
洪海不再有所隐瞒。
“拂柳村的败落完全是因为当年的山匪,全村上下百余口人,无一人生还,如同阿鼻地狱。”
“我和我媳妇是从山麓西边逃到这的。”
“据说,拂柳村的村长当年去香城请求剿匪,而香城郡守也报上了景域府,可是不知为何,直到最后一束火熄灭,景域府的兵也没有来,这才有了官匪勾结一说。”
苏雪翻白眼说道:“所以,具体是不是官匪勾结,你也不知道,那你怎可说的如此肯定?”
这时,一旁的妇人说话了。
“这也不仅是我夫妇二人这么说,凡是这太行山脚下的村子,都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