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二人在酒店的餐厅碰见,老张端着餐盘坐到了爱孜对面。他搓搓手,又喝了口牛奶,紧张兮兮的,爱孜越看越想笑。
“别弄的跟要出嫁了行吗?”顺便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我们树先生第一次签的大单能不紧张吗?”老张伸出脖子,轻声说,“你都不知道我上个礼拜还特意去品牌店里买了件像样的西装。人家公司虽然没听过,但看那行事作风也知道是个有钱的公司,我们可不能丢人。还有你,吃完饭记得回去化个妆,对方公司的车八点半来接我们。”
“能迟到吗?”
“当然不行!”老张斩钉截铁,下一秒又反悔,“也不是不行奥,迟到一下让人家知道知道我们也不是小门户。”
“行了,别想那么多,再不吃就凉了,一大把年纪了心思跟小姑娘一样多。”
“何爱孜,我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好嘛,工作室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难道就不紧张吗?那么多的钱!我真的是搞不懂你!”
“你可以当我是自恃清高。”
“什么当你,明明就是。”老张继续嘀咕,“我才不信你不紧张,我都紧张死了。”
八点半出发,二人都没有迟到,对方公司的车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司机为二人开车门,提醒系好安全带,不出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双禾公司的楼下。
负责接待的人带二人上楼,进到七楼的会议室里等候,已经到的是公司的项目总监Esther,穿着银色闪闪发亮的高跟鞋,爱孜偷偷的看了好几眼,再看看自己穿的阿迪,什么行货都一清二楚。
她敏感,喜欢观察别人,不经意发现的小事情都会让她做出判断。
老张热切的跟那几位打招呼介绍自己和爱孜。
“待会儿你看一下,觉得满意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约了。”Esther特别认真又亲切的同她说话。
“要喝咖啡吗?还是热水?”她又问。爱孜注意到她有双很大的眼睛,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像月牙,非常美丽。
“有没有卡布奇诺,半奶不加糖。”老张笑着同她们聊天。
“有,我让助理去楼下咖啡店买。”Esther将每个细节都处理的落落大方。
“那麻烦了,谢谢。”
“那她呢?”Esther指指已经坐下的爱孜,老张正要接话时爱孜回应道,“开水。”
“好的。”Esther的助理应声后出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签约?人还没来齐吗?”
爱孜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项目总监,总觉得有些花瓶,不像是能谈事的主。
“马上,昨晚北京暴雨,他们的飞机延误了,现在还在来的路上。”
“搞了半天还是我们最听话。”老张贴在爱孜的耳边轻声的埋怨,讲完又恢复一脸微笑同Esther套近乎。
一杯咖啡下肚后,Esther口中的‘他们’终于来了。助理拉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接着进来了两位男士,西装笔挺,接着又进来两人,手里拿着几分合同,分别将合同发放到会议桌两边的人。
“何...是何邂吗?”
“是我。”
老张霎时尖叫起来,“见到明星了!”
爱孜怀疑自己听错了,将手机放下,眼睛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士已经站到了老张的面前,他头发有点乱,但笑容满面,但仿佛此刻窗外的秋天已经远去,春天提前来到了一般。
在她最张皇失措的时候,何邂走了过来,伸出手,道了句:“你好。”光声音就足够让人如沐春风。
爱孜还是有些不惑,怀疑自己看错了。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爱孜迟缓的与他握了手,声音非常轻的道:“你好。”
他的手真暖,等抽离出来,爱孜终于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客套的寒暄后,何邂坐在自己的对面,他们之间不过两米不到的距离。老张坐在前面不断的说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心思去记,直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她才翻来文件看一下合同。签约开始后,由Esther来解说本次的合同条款等内容,众人都容光焕发的以为这是一次必签的合约仪式时,爱孜喝了口桌上的水,猛地起身,被会议室等人用毫无疑问的迷惑目光群视。
“各位抱歉,这次的签约,我拒绝。”
会议室瞬间哗然。
老张瞬间起立,看着她问:“何爱孜你在搞什么?现在不是不听话的时候!”
“对不起。”爱孜鞠躬,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她不想解释,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发觉腿已经软的不行,便坐到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里。
老张出来追上了她,许是跑的太急了,一直不停的大喘气。
“为什么呀?何邂诶,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爱孜,这可是你的第一部影视化作品,你就这么放弃吗?”
“之前你不是说,只要对方条件开的好,你就接受吗?协议书你有没有看,这个数字对你而言应该是满意的呀。”老张不停的追问。
“我......”她该怎么说呢,她什么都不想解释。
“总之,不是钱的事,是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你告诉我,什么原因?”老张气急了,他可是半个身家穿身上,却遭遇如此的滑铁卢,“什么原因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老张已经气得面红耳赤,爱孜仍旧沉默不语。
“不要再问我了,我不想贩卖自己的尊严。”
“这跟你的尊严有什么关系呢?何爱孜,你搞搞清楚,这样的事情一出,你还要不要混了,我们都别在编剧圈混算了。”
老张恼怒之下踢了一脚角落里的垃圾桶。
“这件事情过几天我再给你解释行不行,我想回去了。”
“不行。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我就等着这一天来解救你和我,还有树先生。”
此时,何邂开门进来,看见坐在阶梯上爱孜,淡淡的看着她道:“可以聊聊吗?”
“我不想聊,我之前不是这间公司...反正合同也没签——”
“何爱孜!你搞搞清楚情况行不行啊,我快被你气死了,我儿子明年成年了你就想气死我吗。”
“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跟你们无关。”
回H市的一个多小时里,老张一句话都没说,一脸丧妻状的表情,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也不理任何人,尤其是爱孜。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爱孜的心情仍未从那天上午的状况中走出来,幸好她有安眠药,正当服用时,就接到了老张电话。他喝的酩酊大醉,没有一句连续的话,骂完后又关掉了通话。爱孜也有些不好受,可是她不希望是她讨厌的人来拍自己的青春,谁都可以,单独是何邂不行。